叮——
西洋剑与指针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恍惚间,夏洛蒂突然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最初的那一晚,同样的白刃战,同样的心境。
格挡,挑拨,见招拆招。她学着那一晚自己的模样,迫使使徒门户大开,而后飞身一脚将其架势彻底打乱。
“弱点感知,‘秩序崩解’!”
与过去不同的是,她已经是个经验丰富的魔法少女了,哪怕不使用愿力,她也能够本能地抓住某些机遇,片刻之间终结战斗。
但使徒也并不是最初那只实力不济的“宝剑A”。指针的尖端开始流溢出肥皂水般的五彩波纹,在夕阳的照耀下煜煜生辉。
使徒将指针高举头顶,又挥至脚下,一道道裂隙交错着朝夏洛蒂袭来。
那无数的血红裂隙如同某种无形的炮弹所留下的轨迹,又如同时空的创痕,而在裂隙之中,夏洛蒂仿佛窥见了不知何时发生的某些片段。
她立刻纵身一跃,从一个轿厢跃至另一个轿厢,并借助离心力和浮士德的辅助从侧面突进到使徒的侧面。
但毫无疑问,与如此之多的动作相比,单纯地挥动指针要快速得多。夏洛蒂也早有对第二次进攻的应对预案,她深吸一口气,准备……
眨眼间,蓝色的魔力丝线如蛛网般瞬间铺开,但它们的目标不是使徒,而是周围那些漂浮的时空裂隙。
丝线无声无息地穿入每一道裂隙之中,闪烁着蓝眼泪的璀璨光芒,将一块块混乱的时空强行缝合、固定。
使徒想要再次切割时间,却已经来不及了。夏洛蒂就如同一枚炮弹般杀到了它身前,它也只好慌乱地挥动起指针进行防御。
“呵呵,不错的配合啊……”
指针的镂空花纹恰巧将“心”卡住,使徒便借着角力的片刻时间贴到了夏洛蒂的耳边。
“浮浮!”
而夏洛蒂根本不给她机会,一股难以察觉的芬芳逸散而出。等使徒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强行扭转时间,身处夏洛蒂的身后。
听见夏洛蒂的呼唤,早已换上另一套“宝剑A”的浮士德也学着对方的模样展开了攻势。
眼看西洋剑距离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近,使徒浑身发抖,似乎是愤怒,亦或是在纠结,但更多的是疯狂。
下一个瞬间,它便举起指针,猛地刺向自己的胸口。
蓑衣破碎,那片囚禁着星空的身体彻底暴露出来。
无数裂痕从它的体内喷涌而出,无差别地砸向四面八方,仿佛要将这个游乐园切分成拼图。
“夏洛蒂,快躲开!”
不,虽然这句话是浮士德喊出来的,她也知道,自己勉强还能逃过一劫,但夏洛蒂已经来不及闪躲了。
浮士德明白,当她们在游乐园中收集印章时,使徒必然一直都躲在某处观战。既然如此,哪怕它似乎没有使用愿力的能力,那它必然也知晓了愿力的存在,也知晓了……她们必然会选择去救彼此。
那也就意味着,它能够把一个大范围的攻击强塞给二人,而二人之中必然会有一个使用愿力来抵消这次攻击的效果,而使用愿力又会付出代价。
不论如何,至少不能再让夏洛蒂来……浮士德伸出手来,让蓝闪蝶停在指尖。
“浮浮,相信我。”
夏洛蒂简短的五个字打断了她使用愿力的进程,而她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点了点头。
“嗯,夏芹,我相信你。”
她们之间的关系从这句话开始,也势必会在这句话的见证下迈上新的台阶。
夏洛蒂回以微笑,她没有后退,她没有去格挡,也没有去闪避,反而迎着那片裂隙冲了上去。
她的身影在密集的攻击中穿梭,西洋剑“心”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她的剑尖,精准地点在每一颗袭来的裂隙之上。
不,不单单是剑尖,她精确把控着魔力与愿力的释放,那不是物理上的碰撞,而是一种概念上的触碰。
然而,她终究是无法单凭一个人接下全部攻击的。那些不知是何人的记忆画面随着裂隙与身体的接触不断进到她的脑海中,那些灾难的场景似乎要让她恐惧、让她退缩,但它们都失败了。
闪烁着红色光芒的“心”最终还是近在咫尺。此时此刻,一切喧闹都回归寂静,烟花化作泡影,狂风暴雨也消散无踪。
少女的长发迎风飘扬着,仿佛被晚霞余晖染成了血红。
使徒的黑铁面具上,倒映出少女金色的发丝和决然的脸庞。
剑光一闪。
没有爆炸,也没有嘶吼,“心”就这样贯穿了使徒的身体。
那片星空般的身体,连同那副黑铁面具,都开始寸寸碎裂,化作纯粹的光点,只留下一张飘浮在空中的星宫牌。
夏洛蒂重新回到了摩天轮的轿厢里,对着浮士德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净化仪式还未开始,使徒的力量也并未完全消退,太阳依然在地平线上,停留在这短暂的一刻。
夏洛蒂微微喘着气,使用如此精细的愿力,对精神的消耗远比想象中要大。不过,好在并未伤害身体。
浮士德走上前,轻轻地、珍重地拥抱了她。
“欢迎回来。”
“嗯,我回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之前所有的争吵、不安和恐惧,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依然是方才那种尴尬而又甜蜜的气氛。
夏洛蒂看着浮士德的侧脸,在星光的映衬下,那蓝色的长发和白皙的皮肤都像是渡上了一层柔光。
她的心脏又开始不听使唤地狂跳,一个念头浮现在脑海中:
有些事,现在不做,或许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气氛了。
不对……夏芹,你要三思啊!明明口口声声说害怕姐妹偷跑的是你,结果现在反而你要……夏洛蒂一下子慌乱起来,试图寻找些话题来让自己缓缓。
“那个,浮浮,刚才……”
“刚才我们说的那些……”
两人同时开口,将话题引向了同一个地方,这让两人的脸颊更加羞红。
不行……就在今天,夏芹,你是勇气魔法少女,不要再磨磨唧唧了,上啊!于是,夏洛蒂鼓起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勇气,比面对使徒时还要大。
她微微俯下身子,轻轻地捧住了浮士德的小脸,让她转向自己。
“夏芹?!怎、怎么了……”
“刚才那些,说话算话对吧?”
在狭窄的轿厢中,在几乎紧贴的距离下,夏洛蒂能够清楚看见浮士德颤抖的眼神,以及瞳孔中倒映的自己。
原来,自己也是一样的慌乱,甚至比浮士德还要慌乱。
此时此刻,每分每秒对她而言都是那样的煎熬,她也不管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了,她……她就是想把这件事做出来啊!
她凝视着对方那双青色的眼眸,愈发下定了决心。然后,在停滞的晚霞之下,缓缓地、坚定地吻了上去。
浮士德睁大了双眼,但很快便放松下来,闭上双眼,轻盈地贴到了夏洛蒂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