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法子？！”
孙悟空猛地往前窜了一步，差点撞到杨大姐身上，声音都绷紧了，直勾勾地瞅着对方，那眼神，像是在深渊中看到希望一样。
“快说！快告诉我！”
她这突如其来的激动劲儿，把平日里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姐头派头冲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抓住救命稻草的急切。那条毛茸茸的尾巴尖儿都快甩出残影了。
杨大姐被她这反应搞得身子微微一僵，脸上那副冷淡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她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视线飘忽了一瞬，但很快又定在孙悟空那几乎要烧起来的金色眸子上。那里面翻腾的期待，几乎要把人吞掉。
编，赶紧继续编！杨大姐心里的小人抓狂地捶着地。
“咳，”她清了清嗓子，硬是把语气往下压了压，试图营造出一种沉稳可靠、还带着点过来人神秘感的气场，“传说……这世间，是有真仙人的。他们神通广大，移山填海，摘星拿月，自然……也能给凡人延寿续命。”
“仙……仙人？”孙悟空愣愣地重复，前倾的身体没收回来，尾巴也僵在了半空，小脑袋瓜飞速转动。
这词儿，只在村里画本里面看过，听着就相当的不怎么靠谱。
她眉头猛地一拧，那股子机灵劲儿又冒了出来，盯着杨大姐，一字一顿地问：“杨姐，你这话，保真吗？可别是拿我开玩笑！”
这一下反问，带着毫不遮掩的审视，让杨大姐心里咯噔一声。
坏了，这熊孩子平时看着大大咧咧，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贼精！
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慌乱，脖子都梗了起来，语速也快了一拍：“我……我骗你干啥，再说你姐我是拿这种重要的事情，开玩笑的人吗？”
“这当然是真的！”杨大姐开始现场发挥，“很多年前，我上山打猎，你们知道的，我经常一去就好几天。那次撞大运了！亲眼看见一个仙人从天上‘咻’一下掉下来，差点砸我脸上！”
她还比划了一个夸张的下落手势。
“那仙人说我根骨清奇，是万中无一的修仙奇才，非要收我当徒弟，还要带我去什么……呃，灵台城，三星大学深造！”杨大姐越说越顺溜，差点把自己都给忽悠瘸了，“但是我没去！”
“为啥啊？”哪吒忍不住插嘴，两个丸子头晃悠着。
“因为！”杨大姐一脸正气，“我要是走了，我家狗蛋谁管？还有我家那条离不开我的大黄！我能丢下他们吗？不能！”
周围的“村民”们听得嘴角直抽。小灵悄悄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土地公假扮的老农：“我以前咋没发现，杨戬这家伙这么能扯淡？”
土地公眼皮都懒得抬：“闭嘴，看戏。”
杨大姐完全无视周围的低气压，继续她的表演：“虽然我没答应，但那位仙人还是觉得咱俩投缘，给了我这个。”
她从怀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块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有点包浆的玉牌，塞到孙悟空手里。
“仙人说了，这叫‘随缘引路牌’，哪天我想通了，或者有哪个需要帮忙的有缘人，拿着它，顺着这箭头指的方向走，就能找到他的三星大学。”
孙悟空一把夺过玉牌，翻来覆去地看。玉牌入手温润，上面除了一个指向某个固定方向的箭头，啥也没有。
她试着晃了晃，倒过来，甚至原地转了个圈，那箭头依旧死心塌地地指着那个遥远的方向，纹丝不动。
“卧槽！高科技啊！”孙悟空眼睛瞪得溜圆，这下彻底信了。
周围的村民们强忍着笑，互相递着眼色，那眼神交流复杂得堪比地下党接头：
‘看见没，真君这瞎话编的，把自己都快绕进去了！’
‘这演技，绝了！’
‘憋不住了，救命！谁来掐我一下！’
“杨姐！谢谢你！太谢谢你了！”孙悟空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捧着玉牌就想给杨大姐跪下。
“哎哎哎，使不得！”杨大姐赶紧扶住她，脸上挤出“欣慰”的表情，语气那叫一个真挚，“悟空啊，杨姐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家遭了这么大的难，我能不管吗？要不是……要不是家里实在走不开，狗蛋和大黄没人管，我高低得陪你走这一趟！”
孙悟空感动得稀里哗啦，用力点头：“杨姐你放心！我一定能找到仙人，给我奶奶续命！”
她把玉牌往怀里一揣，转身就要往村外冲：“我现在就出发！”
“等等！”杨大姐一把拉住她。
“站住！”哪吒也一个箭步冲上来，挡在前面。
院子里的风带着傍晚的凉意，吹动了哪吒额前的碎发，也送来了泥土和草木的气息。
哪吒抓住孙悟空的胳膊，触手一片温热，她提高了音量：“悟空你冷静点！这一去十万八千里，仙人在哪儿还不知道呢，你不得准备准备？吃的喝的，换洗衣服，啥都没有你就硬闯？”
“而且，”哪吒顿了顿，语气放缓了些，“你这么走了，奶奶怎么办？她老人家还病着呢。还有，村里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从小看着咱们长大，你这一走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回来，总得跟大家伙儿打声招呼吧？”
孙悟空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停下了脚步。
她看看手里的玉牌，又回头望了望屋子的方向，再扫视了一圈院子里这些熟悉的面孔。
是啊，不能这么莽撞。
她用力点了点头，金色短发跟着晃动：“哪吒说得对。是我太急了。”
她转向杨大姐和哪吒，脸上带着恳求：“那……奶奶就拜托大家了！等我回来！”
“放心吧！”杨大姐拍拍胸脯。
“那必须的！”哪吒也应和。
“那仙人怕不是玉帝……”哪吒小声嘀咕了一句，偷偷瞟了杨大姐一眼。
孙悟空没听见，她宝贝似的捧着那块玉牌，金色的眸子里重新燃起了光，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那我收拾收拾，明早就走？”
夜色渐浓，繁星点点。喧闹了一天的花果村终于安静下来。
孙悟空一个人坐在屋檐下的石阶上，借着清冷的月光，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那块“随缘引路牌”。
玉牌冰凉的触感让她激动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悟空，很晚了，快去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杨狗蛋打着哈欠，揉着眼睛劝道。
“就是啊悟空，养足精神才能找到仙人！”哪吒也靠在门框上，声音带着倦意。
孙悟空没回头，手指顺着玉牌上那个固执的箭头轻轻划过，自言自语：“仙人……等着我，我来了，我一定救回奶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