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惨白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床榻上投下支离破碎的光斑。
洛恩只觉头痛欲裂，脑门太阳穴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似的突突跳动，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翻搅，却怎么也拼凑不出完整的画面。
“该死，究竟发生了什么？”
嘶哑的咒骂揉杂着粗重的喘息，洛恩试图撑起酸痛不堪的身体，却发现四肢像灌了铅般沉重，如同被抽去筋骨般瘫软无力。
当模糊的视线终于在黑暗中聚焦之时，两团有温度的柔软骤然占据整个视野。他的脸庞几乎完全埋进那丰腴的曲线中，而自己的四肢仍如藤蔓般死死缠绕着艾西亚的身躯。
“啊！”洛恩感到像是被闪电劈中，喉咙里迸发出惊慌的叫喊，“这到底都是什么情况！”
刹那间，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那些如狼似虎的举动，每一帧每一画都原封不动的涌回洛恩的脑海。
他究竟干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还有那些不知廉耻的话，怎么会出自自己之口？
“奥利弗！”洛恩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挤出这个名字，拳头狠狠砸在床榻上，名贵而脆弱的床板吱吱咯咯的摇摇晃晃，仿佛是在抗议自己的委屈
“都是这个混蛋干的好事！”
现在想来，自己在包厢食用的饭菜应该是提前被下了药，怪不得那家伙居然会少见的抢先自己一步开动，原来都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并利用自己的信任打消疑虑。
自己今后该如何面对艾西亚？自己还有何面目做人?
与此同时，床榻的震动惊醒了沉睡的少女。艾西亚缓缓睁开双眼，靛蓝色的眸子里盈满晨雾般的迷蒙与幽怨。
“洛恩……”她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与此同时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你终于……得逞了呢。”
“不！”
洛恩慌乱地抽回手臂，随即一个翻身直接滚落床下。他手忙脚乱地扶着臀部踉跄地爬起来，后背又“咚”地一声撞上衣柜，“艾西亚你听我解释！这都是误会，我真的不知道……”
“误会？”艾西亚轻笑一声，纤指缠绕着金色的发梢，“现在才谈论误会不觉得实在太晚了吗？她故意拉长语调，“重要的是，从今往后—”
裁缝精品手工缝制的丝绸被褥随着她起身的动作滑落，皎洁的肌肤在月光下泛起珍珠般的光泽。
“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就是你的人了呢～” 艾西亚是埃德温殿下的贴身侍女，自己曾经见过几面，也确实对她的肉体产生过些许难以言说的情絮，但这些事情都只和奥利弗提起过……
他妈的，这个畜生！
“等等！”洛恩连忙后退，直到再次撞到衣柜，“革命之后，联盟早就明文规定废除了主仆人身依附关系，要是让人知道我豢养女仆……不……”他猛地摇头，“呸！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从来就不该是谁的所有物！艾西亚……你应该是个独立的人格。”慌乱之中，洛恩结结巴巴的才终憋出这句话。
然而迎接洛恩的却是艾西亚噗嗤的讪笑， “独立的人格？听起来可真是伟大呢，可是尊严什么的能当饭吃嘛～”
“至于联盟的法令？”艾西亚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眼中的讥诮几乎要化为实质。
“呵呵……哈哈哈！”紧接着笑声戛然而止，她右手脱腮，一轮美目死死的盯住洛恩，纤长的食指抵住下巴，“你那群亲爱的同志们，可是威胁把我当作'礼物'孝敬给那些老干部们呢？”
“甚至还包括我最亲爱的朋友……”
随着一阵哽咽，声音逐渐低沉了下去，艾西亚的眼眸试图掩去一闪而过的脆弱的努力，最终以失败告终。
“我会永远恨你。”当再抬眼时，她的目光已如刀锋般锐利，“所以，别用那些漂亮话来搪塞恶心我了。”
“倘若你还有半点良心，就别在用这些冠冕堂皇的正人君子说辞来自欺欺人！” 洛恩的嘴唇颤抖着，却发现所有辩解在冰冷的事实面前都苍白得可笑，月光冷冷地照在艾西亚肩头，那里还留着几道刺目的红痕。
现在的他究竟算什么？和那些他曾经唾弃的权贵有什么区别？
见洛恩僵在原地没有回应，艾西亚忽然支起身子倾身向前，这个动作让洛恩条件反射般后退，又又又撞上身后的衣柜。
痛……
还真是个初尝人事的雏儿呢。趁洛恩不注意艾西亚的舌尖轻轻扫过唇角，悄悄卷走一丝残留的白色痕迹。
她眯起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洛恩发红的耳尖，一种奇妙的愉悦感在胸腔蔓延，与深入骨髓的仇恨混合在一块，最终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反应。
打量着洛恩滑稽的模样，艾西亚噗嗤一笑，怕什么？”她歪着头，金发像飞涌的瀑布般倾泻而下，“昨天早上的勇气都去哪里了？”
真是讽刺啊。她想着，指尖抚过锁骨上的淤青。 在艾西亚眼中，洛恩此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不敢回头，原来那粗暴的占有欲下，原来藏着这么生涩的本能。
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洛恩突然意识到此刻任何自我辩解都是对艾西亚的伤害与侮辱。
可若是真让他负责……
“我……”当洛恩看到艾西亚眼中闪过的讥诮，顿时哑了火。负责？拿什么负责？他那点可怜的津贴？还是虚伪的承诺？
难以名状的躁郁在胸腔翻涌，他迫切想要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奢华囚笼。可当手指碰到身上那件被撕碎的衣衫时，他就像被抽走全身力气般瘫软下来。
“砰！”
膝盖重重砸在地板上，洛恩的身体如同断线的提线木偶般跌落在地，不断颤抖的双手先是疯狂抓扯着头发，继而死死捂住面孔。
指缝间先是漏出幼兽般的呜咽，最终爆发成撕心裂肺的痛哭。
“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泪水砸在地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月光依旧冰冷，将两个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哇哈哈哈哈!”
“今夜值班的福利真是硬杠杠的!”
“可惜奥利弗长官没能同步监听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