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男人.…..”
艾西亚低头凝视着怀中熟睡的洛恩，指尖轻轻抚过他略显苍白的脸颊。这个在自己身上寻求慰藉的男人，此刻温顺得像个孩子，全然不见平日的锋芒。
她不禁莞尔一笑。手上力道加重了几分，将他的脸颊揉出可爱的弧度。
“嘴上口口声声说着对不起我，心里却把我占得死死的，身体挺诚实的嘛。”她轻声呢喃，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正如凌晨时分所言，从今往后，她便是洛恩的人，这个认知让艾西亚胸口泛起一阵苦涩。
在疗养院的工作本就不是长久之计。
那些老干部猥琐的目光、肆无忌惮的调戏，还有军调局与侦缉队强加的“特殊任务”，都让她身心俱疲。像洛恩这样年轻就能入住VIP套房的联盟官员，终究还是凤毛麟角。
这情形，与卡汀帝国时代何其相似。掌权者们或出于单纯的猜忌，或为了权谋与算计，甚至单纯为了取乐，总喜欢在温柔乡里安插耳目。而她这样的侍者，不过是在大背景下任人摆布的棋子罢了。
艾西亚对洛恩的印象很模糊，只记得他是埃德温殿下的挚友，曾在行宫见过几面。
那时，她并未将这个眼神炽热的年轻人放在心上。毕竟，对她怀有非分之想的访客实在太多了。
可埃德温殿下不同。他从未命令艾西亚侍寝，即便这在贵族圈中再寻常不过。让贴身女仆服侍，本就是彰显亲密的象征。正因如此，艾西亚对殿下的爱慕中更添几分敬重。甚至除了皇室规定的成人礼，殿下从未碰过她。
“没想到你倒是第二个”艾西亚的指尖描摹着洛恩的轮廓，靛蓝色的眼眸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她忽然发现，这个叛徒竟生得如此俊美。
艾西亚的手指突然颤抖起来，眉头紧蹙，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温柔的神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滔天怒火。
就是他—
亲手割下埃德温殿下的头颅去邀功请赏！虽然坊间传闻真伪难辨，但艾西亚已无心分辨。若非这场背叛，她怎会沦落到在这金丝笼中侍奉那些篡位者的地步？
能作为皇子贴身侍女，她本也是贵族之女啊！
“这就是我的命运吗？”艾西亚自嘲地笑了。
用身体取悦仇人来换取残缺的自由，等到人老珠黄，她可能就会被像垃圾一样丢弃.……所以她必须抓紧洛恩这根救命稻草。
因此奥利弗的安排她无法拒绝，哪怕是强迫性质的—作为“礼物”被送给洛恩。
若是从前，侍奉权贵本就是她分内之事，然而被仇敌当作玩物般戏弄流转，这份屈辱令她在表面强颜欢笑时，内心里却痛不欲生。
“这些贱民也配沾染我？”
以及更令艾西亚感到愤怒与绝望的是，奥利弗甚至不能保证洛恩会给她名分。往后的日子，全要靠她自己争取。
“不过嘛……”艾西亚的指尖轻轻戳了戳洛恩的脸颊，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把握住你这样男人的心。还不是易如反掌？”
洛恩的睫毛微微颤动，在晨光中缓缓睁开双眼。
怀中温软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此刻艾西亚正靠在他的胸膛上，金色的发丝散落在他的臂弯里，像一匹流淌的阳光。
“醒了？”艾西亚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慵懒，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颊。
洛恩突然感到一阵窒息般的难受，他的良心仍在遭受拷打，他猛地坐起身，这个动作让艾西亚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大人这是……后悔了？”她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但靛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
洛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伸手遮住眼睛，仿佛这样就能逃避现实。
“我……”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还是不该碰你。”
艾西亚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坐起身，将他涌入自己温暖的怀抱。
洛恩随即条件反射般的抓住她的手腕，却在看到她腕上泛起的红痕时立即松开。
“你不明白”他的声音里充满痛苦。
“我……”
“不明白什么呢？”艾西亚的笑容渐渐消失，“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杀埃德温殿下？还是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洛恩的脸色瞬间再次变得惨白。
“你都知道些什么。”他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
艾西亚的眼中燃起冰冷的火焰。
“所有人都在讨论，是您亲手把殿下的头颅献给了新政府。”她的声音轻得可怕，“您却以为我会不知道吗？”
他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那些被深埋的记忆如毒蛇般缠绕上来。战前最后一面时埃德温的眼神以及还有那个他永远无法说出口的秘密。
“艾西亚”洛恩不自觉的伸手想要触碰她，却在看到她本能的后退时僵在半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艾西亚的声音突然拔高，“难道殿下不是死在您手里吗？”
洛恩的胸口剧烈起伏，他多想告诉她真相，告诉她自己是被迫的，但他不能，那个秘密，就像奥利弗告诫的那样，必须永远深埋心中。
“我不能说……”他痛苦地闭上眼睛，竟然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但我发誓，如果可以重来—”
“重来什么？”艾西亚冷笑着打断了洛恩，“您会选择不杀殿下？还是会选择不碰我？”
这个问题如利刃般刺进洛恩的心脏。他睁开紧闭的双眼，看着晨光中艾西亚美丽的轮廓，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即使知道这一切都是错的，他依然渴望她。
哪怕这种渴望让他作呕。
“我……贪恋你。”洛恩终于承认，声音里满是自我厌恶，“从在行宫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就……”
艾西亚的瞳孔微微收缩。她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告白”，更没想到这个叛徒侩字手会在事后表现出如此真实的痛苦。
某种奇怪的感觉在她心头涌动，如果他是装的，那这演技未免太过逼真。
“您真可笑。”艾西亚却强迫自己冷笑，“一边说着愧疚，一边爬上仇人的床，难道我该夸您诚实吗？”
洛恩突然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吃痛。“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他的声音压抑而破碎，“你以为我……”
艾西亚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震住了，那双眼睛里此刻盛满了绝望和疯狂。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小心翼翼地问。
洛恩的表情突然凝固了。他松开手，颓然地瘫倒在床头。
“我不能说。”他重复道，声音空洞，“但是我可以用性命保证，那些夸张的流言风语都是假的。”
“您不觉得这很讽刺吗？”艾西亚踌躇片刻后最终轻声说，“您杀了我最爱的人，现在却在谈论……爱慕我？”
洛恩苦笑起来，那笑声让艾西亚毛骨悚然。“是啊，多么可笑。”他抬手遮住眼睛，仿佛这样就忘记发生过的一切。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明亮的光带。
艾西亚看着那道光，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她本该恨这个男人的，但此刻心中翻涌的却是更复杂的情绪。
“您知道吗？”艾西亚散发着诱惑气息的热气徘徊在洛恩的耳边，“我并非是没打算过鱼死网破。”
洛恩放下手，静静地看着她。
“那为什么？”
艾西亚的嘴角勾起一个苦涩的弧度。
“因为奥利弗说，您能让我脱离苦海。”她抬起眼直视洛恩，“您觉得，一个杀人凶手，会怎样对待仇人的贴身侍女？”
面对艾西亚的质问。洛恩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
“我永远不会让其他人夺走你。”他声音低沉，“但不是作为赎罪，而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我也到底也是个卑劣的人。”他苦笑着说，“明知道你不情愿，却还是……贪恋你的温暖。”
“还如此的粗暴。”
这个坦诚的回答让艾西亚心头一颤，那种奇怪的感觉在胸中蔓延。比起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至少眼前这个男人是诚实的。
“那么”，艾西亚慢慢靠近洛恩，指尖轻轻推挑逗他的胸膛，“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呢，洛恩大人？”
洛恩捉住她作乱的手，深深望进她的眼睛。“你可以恨我”，他低声说，“但请永远都属于我！”
艾西亚凝视着他，突然笑了，那笑容明媚得让洛恩心头一颤。
“我确实应该恨”她凑近他的耳边，轻声说，“但至少……您比那些冠冕堂皇的伪君子们诚实多了。”
洛恩还未来得及反应，艾西亚已经吻上了他的唇。这个吻温柔而试探，却让洛恩所有的理智瞬间崩塌。他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内心的理智与欲望激烈交锋。
最终，还是欲望占了上风。
奥利弗独自靠在办公室的真皮座椅上，扬声器里忽然再次传来床榻的吱呀声和急促的呼吸，他忽然拍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听听吧，这就是你！”他抹着笑出的眼泪，“这么发展下去，洛恩不会被那个女人吃干抹尽吧？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