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
一扬树叶,在花洒溅出来的水洼上飘,与金鱼在池塘里游无异。
我静静注视那片树叶,思绪也随之飘往不知去处。浴室仿佛变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让我暂时逃离了喧嚣。
那片树叶的纹路清晰可见,它随着水的流动而起伏,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很长的不为人知的旅程。我想起了小时候在乡下的日子,那时候,我还是一个王子,父亲被杀后,我就落了下来,变成了穷人。
挨饿还不至于到那种地步,但是我是亲眼看到过有人饿死的,战争结束后五年,我家门前那条河流,一直有尸体在我面前游过。
随着狮头旗帜在这土地上升起来,我抬头透过旗面上的孔发现太阳正在往下落,一个儿时的朋友扶着我的肩膀,眯着眼冲我笑,我想要回应的时候,他站的地方已经变作了一片焦土。
我分得了一块儿逝者的土地。娶妻生子,然后目睹他们生老病死,在我面前,永远闭上眼睛。当我最后一个后代也去世后,我把他们所有人的骨殖都迁回我的住处附近。
我依然保有我的土地,天长地久。第一批我认识的人,很快也都不在了,第二年冬天我在纳斯达克河洗完澡后没多久,就病倒了。
肺炎康复后我的身体大不如从前,我意识到我应该找个徒弟,找个能把我来过这世界的证据传承下去的徒弟。
几乎就是从这时候开始,我非常恐惧被遗忘,我渴望能做些什么来让自己被世人们记住。
结果他们接连在我前面去世。我看着我面前喷涂着忧郁的工厂,把一个胖子吊在了河底,他死掉后,被囚禁的灵魂终于在这个世界上得到了自由,我把吊死他的绳子从河里翻出来,卖掉,可惜这时候钱对我来说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了。
就这样,我长生不死,我吃掉了除我外最后一个人。
之后世界被毁灭,我看着一群猴子,一群猴子一样的猴子,他们打架、杂交还有生火,他们逐渐变回了人,人人烧杀抢掠让河流再次拥堵。
“索妮莎。”我摸着我手上的戒指,自言自语着。
她是我第一个孩子,我还成为恶魔后的第一个孩子,在被卫兹南处决后,我拔剑毁灭了老朋友的国家。也许女儿真的做错了,那我也一样。
为什么做错了,就一定要,戴上那双丑极了的有色眼镜呢,卫兹南。
你曾经慵懒地侧躺在地上,慢慢地,淡淡地,打着呵欠,月牙儿是新婚夜的嫁娘,一点一点剥开包裹美玉的黑裙。飞雁形状的云,蜻蜓沙沙振翅,翩然掠过。
捧起水花,淋湿全身,抚净细雪表面的污秽。你双肩披着浓郁得几乎化不开醇香的灿金长发, 羊脂玉雕成的手,捏着一本刚出版滚着墨味的《纮》。
我杀掉你后,是这么评价你的:她或许真的很美丽,但在我心里,她无论如何也赶不上曾经的她自己了,锚落了!我驾驶帆船往我和她过去的影子身上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