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暗仪式中的圣光
尖叫声指引我们来到森林深处的一片空地。眼前的景象让我胃部痉挛——十几个少女被铁链绑在石柱上，围成一个圆圈。中央的石台上，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正高举匕首，月光在刀刃上泛着诡异的紫光。
"住手！"我大喊，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黑袍人缓缓转身，兜帽下的面容让我倒吸一口冷气——他的皮肤呈现病态的灰白色，眼睛是全黑的，没有一丝眼白。"啊，圣洁的教皇亲临。"他的声音像是无数虫子在爬行，"正好见证黑暗之子的诞生。"
雷欧纳德拔剑出鞘："是黑暗主教马库斯！全员戒备！"
骑士们迅速散开，将仪式场地包围。卡修斯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身侧，手中握着一本发光的圣典。"陛下，需要我施展防护结界吗？"
我刚要点头，突然注意到他指尖泛着不自然的暗红色光芒。雷欧纳德的警告在脑海中响起——卡修斯可能是最危险的人。
"不必。"我握紧权杖，"圣光就是我的护盾。"
卡修斯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微笑："如您所愿，陛下。"
黑袍主教发出刺耳的笑声："多么感人的师徒情谊。不过..."他突然指向我，"今晚的主角可不是你们！"
石台中央的地面开始龟裂，一股黑雾喷涌而出。被绑的少女们发出痛苦的呻吟，某种肉眼可见的黑色能量正从她们体内被抽出，流向裂缝。
"他在抽取她们的生命力！"雷欧纳德吼道，"必须打断仪式！"
我举起权杖，圣光在顶端汇聚。但就在我准备施法时，黑袍主教猛地扯下自己的长袍——他的胸口刻着一个倒五芒星，正散发着诡异的红光。
"以黑暗教皇之名！"他高喊，"醒来吧，吾主！"
地面剧烈震动，裂缝中伸出一只巨大的黑色利爪。骑士们惊恐地后退，就连卡修斯也脸色发白。只有雷欧纳德站在原地不动，剑尖直指怪物。
"莉薇娅，"他头也不回地说，"还记得我教你的那招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是在提醒我使用徽章联系。手指悄悄抚上胸前的金色徽章，立刻感受到雷欧纳德的意识涌入我的脑海：
「听好，这不是普通黑暗生物，是被污染的圣光造物。只能用净化之焰。」
「我该怎么做？」我在心中急切地询问。
「把圣光集中在权杖上，我会通过徽章引导你。但有个问题...」他的声音变得犹豫，「这需要极强的情感共鸣，最好是...强烈的爱或恨。」
黑袍主教已经开始吟诵更复杂的咒语，黑色利爪已经完全伸出裂缝，正扒着边缘试图爬出。被绑的少女们面色惨白，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没时间了！」我催促道，「怎么做？」
雷欧纳德的意识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想着你最强烈的情感，无论是爱还是恨，将它注入圣光。我会...协助你。」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最强烈的情感？来到这个世界后，我经历了太多混乱——恐惧、羞耻、愤怒...但最强烈的，却是对那个总是戏弄我却又保护我的骑士团长的...
权杖突然变得滚烫，打断了我的思绪。睁开眼，发现紫水晶已经变成了耀眼的金色。雷欧纳德站在我面前，背对着我，他的剑也泛着同样的光芒。
"现在！"他大喊。
我们同时出手——权杖与长剑的光芒在空中交汇，化作一道金紫色的火流，直奔黑袍主教而去。火流所过之处，黑暗能量如冰雪般消融。
黑袍主教尖叫着举起匕首抵挡，但净化之焰轻易熔化了金属，将他整个人吞没。与此同时，地面裂缝中的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黑色利爪疯狂挥舞。
"继续！"雷欧纳德咬牙坚持，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滚落，"瞄准核心！"
我拼尽全力输出圣光，但体内的能量迅速枯竭。就在即将力竭之际，一股温暖的力量通过徽章涌入我的身体——是雷欧纳德的斗气。这股力量与圣光完美融合，让净化之焰更加猛烈。
黑袍主教在火焰中挣扎，皮肤开始剥落："不可能！你们怎么懂得古代净化术？！这是只有..."他的目光突然锁定我，黑色眼睛瞪大，"你不是她！你不是莉薇娅！"
我的心脏几乎停跳。他怎么会知道？
"闭嘴！"雷欧纳德怒吼，剑光暴涨。净化之焰瞬间吞没了黑袍主教的全身，将他烧成一堆灰烬。
随着施法者死亡，裂缝中的怪物发出最后一声哀嚎，缩回了地下。地面重新合拢，只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
寂静笼罩了空地。然后，一声微弱的啜泣打破了沉默——是最年轻的被俘少女，她虚弱地抬起头："救...救救我们..."
我踉跄着跑向她，双腿因能量透支而发软。雷欧纳德一把扶住我，他的手臂强壮而温暖。"慢点，圣光透支可不是闹着玩的。"
骑士们已经解开了其他少女的束缚。当我走近那个哭泣的女孩时，她突然睁大眼睛，颤抖着指向我的脖子："圣...圣痕！"
我困惑地摸向颈部，触碰到一个灼热的印记。雷欧纳德倒吸一口气："黑暗反噬印记。马库斯临死前给你下的诅咒。"
卡修斯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身后："让我看看。"他的手指刚要碰到我的脖子，雷欧纳德就挡在我们之间。
"不必了，审判长。我会处理。"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卡修斯眯起眼睛："骑士团长现在连圣座的健康都要插手了吗？"
两人之间的空气瞬间紧绷。我急忙插话："雷欧纳德精通黑暗魔法，交给他处理吧。"这个谎言脱口而出，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卡修斯的目光在我和雷欧纳德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冷笑一声："如您所愿，陛下。不过..."他压低声音，"圣痕诅咒不是小事，特别是出现在...替代品身上。"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他知道！或者至少怀疑...
雷欧纳德的手按在剑柄上："注意你的言辞，审判长。"
卡修斯优雅地行了个礼："当然。我只是关心圣座的安危。"他转身离去，白袍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毕竟，真正的莉薇娅陛下可不会被这种小诅咒困扰。"
等他走远，我立刻抓住雷欧纳德的手臂："他知道了！"
"不止是他。"雷欧纳德阴沉地说，指向那些被解救的少女，"她们也都看到了。马库斯故意让她们保持清醒，就是为了传播'教皇是冒牌货'的消息。"
我这才注意到，获救的女孩们看我的眼神充满恐惧和...厌恶。她们挤在一起，像是躲避瘟疫般远离我。
"我们得赶紧回去。"雷欧纳德低声说，"这里不安全了。"
回程的路上，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获救少女们被安置在队伍中央，但她们拒绝我靠近。卡修斯骑着马走在最前面，背影透着冷漠。只有雷欧纳德始终紧贴在我身侧，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那个黑暗主教..."我小声问，"他认识莉薇娅？"
雷欧纳德的表情变得复杂："马库斯曾是圣光教会的大主教，十五年前叛逃到黑暗教派。他是...莉薇娅的启蒙老师。"
这个信息如同一记重锤。"什么？那莉薇娅她..."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摇头，"但她确实有些...黑暗面的知识。这也是为什么她能成为如此强大的教皇——她了解敌人。"
我摸着脖子上的灼热印记："这个圣痕诅咒到底是什么？"
"一种标记，会让黑暗生物更容易发现你。"他的声音低沉，"更麻烦的是，它会逐渐侵蚀圣光使用者的能力。"
我的心沉了下去："意思是..."
"你会越来越难使用圣光，直到完全失去力量。"他直视我的眼睛，"而在这个世界，没有力量的教皇...活不过三天。"
这个残酷的事实让我哑口无言。月光下，雷欧纳德的侧脸线条显得格外坚毅。不知为何，尽管处境危险，有他在身边却让我感到一丝安心。
"为什么帮我？"我第三次问出这个问题，"如果被知道你在保护一个冒牌货，你也会被处死的。"
雷欧纳德沉默良久，最后轻轻叹了口气："因为圣光选择了你...而我相信圣光的判断。"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轻，"而且...我喜欢现在的你，比原来的莉薇娅...更有人情味。"
这句话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月光下，我看到他耳尖微微发红。
队伍突然停了下来。前方传来卡修斯冰冷的声音："陛下，我们遇到了一点...状况。"
我们策马上前，眼前的景象让我血液凝固——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路中央，全都穿着圣殿骑士的制服。是我们的留守小队！
"埋伏！"雷欧纳德大喊，同时拔剑出鞘。
四周的树丛中突然射出无数黑色箭矢。我本能地举起权杖，但圣光响应得异常缓慢——诅咒已经开始生效了！
一支黑箭直奔我的咽喉而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雷欧纳德纵身跃起，用剑击飞了箭矢。但另一支箭却深深扎入他的肩膀。
"雷欧纳德！"我尖叫出声。
他单膝跪地，咬牙折断箭杆："没事...箭头有毒..."他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
卡修斯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保护教皇陛下！"但他的语气中带着某种诡异的期待，仿佛在等着看我怎么应对危机。
更多的黑箭射来。骑士们举起盾牌组成防御圈，但已经有几人中箭倒地。我跪在雷欧纳德身边，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坚持住！"我慌乱地摸索着权杖，试图调动圣光为他疗伤。但诅咒严重阻碍了能量流动，只有微弱的光芒回应我的召唤。
雷欧纳德抓住我的手腕："别浪费力气...诅咒会...反噬..."
"闭嘴！"我厉声道，泪水模糊了视线，"我不会让你死！"
就在这时，一个疯狂的想法闪过脑海。如果圣光通过身体接触会增强...如果我直接...
我扯开雷欧纳德的衣领，露出他结实的胸膛。在周围骑士震惊的目光中，我俯身将嘴唇贴在他的伤口上，同时全力调动体内残存的圣光。
"陛下！您在做什么？"一名骑士惊呼。
我没有理会，专注于能量传输。圣光通过嘴唇接触流入雷欧纳德体内，与毒素激烈对抗。诅咒立刻开始反噬，我脖子上的印记灼烧般疼痛。但令我惊讶的是，随着圣光流动，另一种奇异的能量也从雷欧纳德体内反馈回来——那股熟悉的、狂野的斗气。
我们的能量在唇与伤口的接触点交融，形成完美的循环。雷欧纳德突然睁开眼睛，琥珀色的瞳孔在月光下闪烁着金光。他的手掌贴上我的后颈，将我的头更紧地压向他的胸膛。
"继续..."他嘶哑地说，"不要停..."
周围的战斗声仿佛远去了，世界上只剩下我们两人和这奇异的能量交换。圣光与斗气交织，形成一道旋转的光茧将我们包裹。我感觉到脖子上的诅咒印记开始发烫，然后...逐渐变淡。
不知过了多久，雷欧纳德轻轻推开我。他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脸色也恢复了红润。而我惊讶地发现，体内圣光流动比之前更加顺畅了。
"这是..."
"能量共鸣。"他低声解释，手指轻抚我脖子上的印记，"暂时抑制了诅咒。不过..."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这种疗伤方式...相当特别。"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的姿势有多暧昧，脸颊顿时烧了起来。周围的骑士们识趣地别过脸，只有卡修斯站在不远处，眼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
"敌人撤退了。"一名骑士报告，"需要追击吗？"
雷欧纳德站起身，顺手把我也拉起来："不，优先护送陛下和获救者回圣城。"他转向卡修斯，语气冰冷，"审判长没意见吧？"
卡修斯微微一笑："当然。不过..."他的目光落在我脖子上已经变淡的印记，"回到圣城后，我们需要好好讨论一下今晚的...异常情况。"
他的语气让我不寒而栗。雷欧纳德不动声色地挡在我前面："随时恭候。"
回程剩下的路途平安无事，但我的心情却异常沉重。卡修斯明显在怀疑我的身份，诅咒虽然暂时被抑制却仍未解除，而那些被救少女看我的眼神...
当我们终于看到圣城高大的城墙时，黎明已经到来。第一缕阳光照在我疲惫的身上，银甲反射出微弱的光芒。
"陛下。"雷欧纳德突然低声说，"无论发生什么，记住——你不是一个人。"
我转头看他，发现阳光为他刚毅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琥珀色的眼睛像是融化的黄金。在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自己对他的感情——那是在这个陌生世界里唯一的依靠和...温暖。
"我知道。"我轻声回答，手指悄悄勾住他的，"谢谢你...雷欧纳德。"
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那个熟悉的、痞里痞气的笑容："叫我雷欧就行，陛下。"
这个笑容让我心头一暖，但紧接着，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如果诅咒无法解除，如果我失去圣光力量，如果我被揭穿是冒牌货...那么等待着雷欧纳德的，也将是死刑。
我必须变强，必须学会控制圣光，必须...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活下去。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这个愿意为我挡箭的男人。
圣城大门缓缓开启，迎接我们的将是更大的挑战。但此刻，沐浴在晨光中，握着雷欧的手，我感到了久违的勇气。
[第五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