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破碎的誓言
密道比记忆中的更加狭窄。艾萨拽着我的手腕在黑暗中疾行，蓝色水晶的光芒在潮湿的墙壁上投下诡异的影子。身后，城堡的震动越来越剧烈，碎石不断从头顶掉落。
"雷欧纳德是谁？"我气喘吁吁地问，"为什么月影说他是封印我记忆的人？"
艾萨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圣殿骑士团长，你的守护骑士。"她的声音不带感情，"也是亲手将你送入审判所的人。"
这个答案像利剑刺入胸口。我踉跄了一下，差点被突出的石块绊倒。梦中那个金眸骑士温柔的笑容与月影的话形成鲜明对比，究竟哪个才是真相？
一声巨响从上方传来，接着是墙体开裂的声音。艾萨突然停下，将我推到墙边："他们突破东塔了。"
"那我们——"
"安静！"她捂住我的嘴。头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声，有人在奔跑、战斗。突然，一个熟悉的怒吼穿透石壁：
"莉薇娅！你在哪？"
雷欧纳德的声音近在咫尺，震得我耳膜发疼。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吊坠在胸前剧烈发烫。某种本能的冲动让我想回应，但艾萨的手死死捂住我的嘴。
"别犯傻，"她在我耳边低语，"主人说得没错，他只会再次伤害你。"
头顶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夹杂着月影的冷笑和雷欧纳德的咒骂。突然，一道刺目的金光穿透石缝，整个密道剧烈摇晃。
"该死，圣光爆破！"艾萨脸色大变，拽着我向前冲，"密道要塌了！"
我们跌跌撞撞地奔跑，身后传来墙体崩塌的轰鸣。一块碎石砸中我的肩膀，疼痛让我眼前发黑。就在即将被掩埋的瞬间，艾萨推开一扇隐蔽的小门，我们滚进一个狭小的储藏室。
灰尘弥漫的空间里，我咳嗽着爬起来。艾萨的情况更糟——她的右腿被碎石砸中，鲜血浸透了银色长袍。
"你受伤了！"我撕下裙摆想为她包扎。
精灵侍女却推开我的手："没时间了。"她指向房间另一侧的铁梯，"从这里下去直通城堡酒窖，然后从后厨通道离开。"
"你不一起走？"
"我得引开他们。"艾萨艰难地站起来，脸色苍白如纸，"记住，别相信骑士团长的甜言蜜语。他背叛过你一次，就会——"
储藏室的门突然被暴力破开，刺眼的阳光涌入。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而立，金色铠甲上沾满血迹，琥珀色的眼眸如野兽般锐利。
"找到你了。"雷欧纳德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艾萨立刻挡在我面前，手中多了一把银色小刀："退后，骑士！"
雷欧纳德甚至没看她一眼，巨剑一挥就击飞了小刀。下一秒，他的铁手套掐住艾萨的喉咙，将她提离地面。
"住手！"我扑上去捶打他的手臂，"放开她！"
金眸骑士终于看向我，眼神中的暴戾瞬间化为震惊："莉薇娅...你的眼睛..."
趁他分神，艾萨猛地踢向他手腕。雷欧纳德闷哼一声松开手，精灵侍女跌倒在地，却仍倔强地护在我身前。
"跑..."她咳着血催促我，"快跑..."
我犹豫了一秒，转身冲向铁梯。身后传来雷欧纳德的怒吼和艾萨的尖叫，然后是肉体撞击的闷响。我不敢回头，手脚并用地爬下锈迹斑斑的铁梯。
酒窖昏暗潮湿，堆满橡木桶和蛛网。我摸索着向前，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地窖都在共鸣。突然，前方通道亮起火光——有人来了！
无处可躲的我抓起一个空酒瓶砸碎，将锋利的玻璃抵在自己脖子上："别过来！"
火把的光芒中，雷欧纳德的身影逐渐清晰。他的头盔已经摘下，露出那张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脸——棱角分明的轮廓，浅金色的短发，还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只是此刻，那双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的痛楚。
"莉薇娅..."他慢慢放下巨剑，举起双手，"是我，雷欧。你不记得了吗？"
玻璃尖端刺入皮肤，一丝温热流下："月影说...是你封印了我的记忆。"
雷欧纳德的表情扭曲了一下："那个混蛋..."他深吸一口气，"是的，我参与了封印。但那是因为——"
"别过来！"我后退一步，玻璃划出更深的伤口，"否则我跳下去！"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自己正站在酒窖边缘的一个深井旁——可能是城堡的旧水井或秘密通道。
雷欧纳德立刻停下，脸色变得惨白："求你别这样...我发誓不会再伤害你。"他的声音颤抖得不像话，"把玻璃放下，好吗？"
"为什么我要相信你？"我的手臂因紧张而发抖，"你刚刚差点杀了艾萨！"
"那个精灵是月影的帮凶！"他咬牙道，"他们都在利用你，莉薇娅。卡修斯、月影...甚至西里尔，他们是一伙的！"
"那你呢？"我冷笑，"你就没利用过我？"
雷欧纳德像是被刺中了要害，金眸中闪过一丝痛苦："我...犯过错。"他艰难地承认，"但这次不一样，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我讥讽地重复，"像上次那样，把我送进审判所？"
他的瞳孔猛然收缩："你想起来了？"
"只记得片段。"我握紧玻璃片，"足够知道不能相信你。"
雷欧纳德突然单膝跪地，将巨剑平放在地上："我以骑士荣誉发誓，这次只为你而战。"他解开胸甲，露出左胸上方一个奇怪的印记——与我脖子上的形状相似，却是金色的，"看，我们的契约还在。"
我愣住了。那个印记与我梦中所见一模一样，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呼应我脖子上的灼热。
"什么契约...？"
"光暗双生契约。"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十五年前，你选择同时接纳圣光与黑暗的力量。而我是你的...平衡点。"
这个解释与月影给我的书中描述吻合，但我仍不敢轻信："如果这是真的，为什么要封印我的记忆？"
雷欧纳德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因为有些记忆...会摧毁你。"他慢慢向前挪了一步，"那天在审判所，你差点被黑暗吞噬。为了救你，我不得不——"
他的话戛然而止，眼睛突然瞪大。一道黑影从天花板扑下，锋利的匕首直刺雷欧纳德后心！
"小心！"我本能地喊道。
骑士团长闪电般转身，巨剑横挡。"铛"的一声脆响，匕首被弹飞。袭击者轻盈落地——是艾萨！她的右腿血肉模糊，却仍摆出战斗姿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