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荆棘王座
黎明时分的圣庭图书馆弥漫着羊皮纸与血的气味。莉薇娅跪在古老的地图前，银紫色的发丝垂落在雷欧纳德不再起伏的胸膛上。三天了，她仍然拒绝移开那只按在他心口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留住最后一丝温度。
"陛下..."艾萨的尖耳不安地抖动，精灵侍女手中的药汤已经热了第三遍，"您必须..."
"出去。"
这声音干涩得不像人类发出的。艾萨犹豫着看向角落里那具尸体——审判所执刑官克莱蒙特的眼睛还保持着死前的惊恐，喉咙处的紫水晶碎片在晨光中闪闪发光。
当图书馆终于只剩她一人时，莉薇娅俯身贴上雷欧纳德的唇。这个吻带着血腥味与咸涩的泪，她徒劳地想要撬开他冰冷的齿关，就像过去那些夜晚他把她从噩梦中唤醒时做的那样。
"骗子。"她咬破他的下唇，暗红的血珠渗入彼此的唇缝，"你说过...契约断了也能重建..."
没有回应。只有窗外飘落的凤凰花瓣轻轻覆在雷欧纳德的睫毛上，仿佛一场微型葬礼。
莉薇娅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曾经鲜艳的契约印记如今只剩淡粉色的疤痕，与周围那些欢爱时留下的咬痕形成可悲的对比。她发疯似的抓挠那块皮肤，直到鲜血淋漓，却再也感受不到灵魂另一端的存在。
剧痛中，她恍惚看见初代教皇的幻影站在书架间。那个与她有着相同面孔的女人指了指雷欧纳德胸前的三根银针——审判所特制的禁魔钉，此刻正散发着诡异的紫光。
"拔出来..."幻影的唇形如此示意。
莉薇娅颤抖着握住第一根银针。当金属离开血肉的瞬间，雷欧纳德的尸体突然痉挛，早已凝固的伤口再度涌出黑血。她不顾一切地拔出剩余两根，却只换来爱人最后一口带着腐味的叹息。
"啊...啊啊啊——"
悲鸣撞碎在图书馆的穹顶上。莉薇娅抓起最厚实的典籍砸向初代教皇的幻影，羊皮纸如雪片般纷飞。当她终于力竭倒地时，发现自己的指甲全部翻折，指缝里塞满了雷欧纳德金发上的血块。
晨祷钟声响起时，艾萨带着月精灵使团破门而入。他们看见的是蜷缩在尸体旁的教皇陛下——身上只裹着雷欧纳德的猩红披风，裸露的腿根处还留着干涸的精斑与血渍。
"按骑士葬礼准备。"首席使节艾尔维斯检查银针后突然下令，"这不是普通禁器，上面有暗精灵的诅咒。"
莉薇娅猛地抬头，紫眸里燃起骇人的光："什么意思？"
"意思是..."艾尔维斯小心地避开她抓挠过的颈部伤口，"雷欧纳德大人并非死于伤势，而是有人要确保他的灵魂无法安息。"
一滴泪砸在银针上，发出腐蚀般的嗤响。莉薇娅缓缓站起，披风下摆扫过雷欧纳德苍白的脸颊。当她开口时，声音里带着某种非人的共振：
"我要他们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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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加冕典礼比任何时期都荒诞。莉薇娅穿着比以往更加暴露的"圣袍"——说是圣袍，不如说是用荆棘与银链编织的刑具。尖刺划破她腰侧的肌肤，鲜血顺着大腿滴落在圣殿台阶上，每一步都留下深色的印记。
"请陛下执杖。"新任典礼官的声音在发抖。
莉薇娅没有接象征神权的金杖。她径直走向枢机主教们的席位，染血的足印在洁白的大理石地面上格外刺目。当她在奥古斯都面前停下时，老主教的脸已经变成了难看的青灰色。
"听说..."她俯身，银链垂落在奥古斯都的圣经上，"您提议用火刑净化雷欧纳德的尸体？"
老主教喉结滚动："那、那是常规流程...针对叛国者..."
"很好。"莉薇娅突然微笑，"那就由您来主持明日的火刑仪式。"
她转身时银链甩在奥古斯都脸上，留下一道血痕。整个圣殿鸦雀无声，直到教皇坐上荆棘王座，才有人注意到——她根本没有穿任何内衣，王座的尖刺直接抵着最私密的部位。
"现在。"她分开双腿，毫不在意绽开的血珠，"开始忏悔仪式。"
这场闹剧持续到黄昏。当最后一个主教念完悔过书时，莉薇娅的腿上已经结满血痂。她懒洋洋地支着下巴，看着艾尔维斯带着月精灵卫队押进来一个戴镣铐的男人。
"陛下，这是今早在边境抓获的刺客。"
镣铐碰撞声清脆悦耳。莉薇娅眯起眼睛——被押跪在台阶下的男人有着罕见的黑发黑瞳，赤裸的上身布满神秘的暗红色纹路。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脖子上那串骨牙项链，每颗牙齿都刻着古老的精灵符文。
"谁派你来的？"她问。
男人抬头，漆黑的瞳孔倒映着她狼狈的模样："您这副样子..."他的声音低沉磁性，"比传说中还要令人失望。"
卫兵们的剑立刻出鞘。莉薇娅却抬手制止，赤足踩上男人的肩膀："名字？"
"夜枭。"男人任由她的脚趾滑到自己锁骨处的纹身上，"或者说...您最后的血亲。"
艾尔维斯突然冲上前："他在撒谎！陛下，这人是臭名昭著的'噬魂者'，专门猎杀月精灵..."
"闭嘴。"莉薇娅的足尖抵上夜枭的喉结，"证明给我看。"
黑发男人咧嘴一笑，露出犬齿的尖牙。他突然挣断镣铐，在卫兵们反应过来前，已经咬破自己的手腕，将血滴在王座扶手上。
鲜血渗入扶手的瞬间，荆棘王座突然绽放出妖异的红光。莉薇娅腿上的伤口开始愈合，而那些沾染了雷欧纳德血迹的银链则发出痛苦的嗡鸣。
"满意了吗？"夜枭舔去腕上的血，"表妹。"
莉薇娅的瞳孔剧烈收缩。她终于认出那些暗红纹身的真面目——那是月精灵皇族特有的血脉印记，只有在接触同源之血时才会显现。
"带他去地牢。"她听见自己说，"我要...亲自审问。"
当夜枭被押走后，艾尔维斯惊恐地跪下："陛下！那人是暗精灵混血，他的血会污染..."
"我的决定需要你批准？"莉薇娅掐住他喉咙，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你说他猎杀月精灵？"
"过去十年间，至少有二十个月精灵贵族死在他手上。"艾尔维斯呼吸困难，"他专挑有皇室血脉的下手..."
莉薇娅松开手，若有所思地看向地牢方向。如果夜枭真是来杀她的，为何要暴露身份？除非...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脑海中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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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的火把将夜枭的轮廓投射在石墙上，放大的影子如同某种蓄势待发的猛兽。莉薇娅挥手示意守卫退下，亲自拎着一瓶烈酒走进牢房。
"我以为审问需要刑具。"夜枭的目光扫过她简陋的装扮——仅用雷欧纳德的披风草草裹住身体，修长的双腿完全暴露在潮湿的空气中。
莉薇娅踢开他岔开的双腿，席地而坐："这是精灵火酒。"她咬开瓶塞，"能让你说真话。"
"我对酒精免疫。"夜枭突然前倾，鼻尖几乎贴上她的锁骨，"但如果您亲自喂..."
莉薇娅直接将酒瓶怼进他嘴里。琥珀色的液体顺着男人下巴流下，打湿了胸前的暗红纹身。当半瓶酒灌下去后，夜枭的眼神依然清明，只是纹身开始泛出诡异的光泽。
"为什么杀月精灵贵族？"她单刀直入。
夜枭舔了舔犬齿："因为他们体内流着肮脏的血。"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按在自己心口，"除了你。"
掌心下的肌肤烫得惊人。莉薇娅这才注意到他心脏位置的纹身是个倒置的荆棘王冠——月精灵皇族的禁忌符号。
"二十年前，月精灵王庭用禁术培育纯血后代。"夜枭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我的母亲是第九个牺牲品。"
酒瓶从莉薇娅手中滑落。她突然明白那些纹身为何在发光——它们根本不是装饰，而是某种诅咒的具象化。每个被杀月精灵贵族的灵魂都被囚禁在这些纹路里，永世不得超生。
"而你..."夜枭的指尖划过她腿上的契约疤痕，"是唯一成功的实验体。"
牢房的温度骤降。莉薇娅想起初代教皇幻影的暗示，想起雷欧纳德胸口的银针，突然把所有线索串联起来——
"是月精灵王庭勾结审判所。"她声音发抖，"他们害怕雷欧纳德发现..."
"发现你根本不是自然诞生的教皇。"夜枭接上她的话，"而是用初代教皇基因培育的容器。"
这个真相如同一记耳光。莉薇娅本能地后退，却被夜枭一把拽住脚踝："害怕了？"他的黑瞳深不见底，"别担心，我亲爱的表妹...我对杀你没兴趣。"
"那你想要什么？"
夜枭突然用力一拉，莉薇娅跌进他怀里。男人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耳际："我要你体内沉睡的...另一个你。"
就在这时，地牢外突然传来骚动。艾萨惊慌失措地冲进来："陛下！雷欧纳德的尸体...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