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枯蝶之舞
今日的血月格外妖异。莉薇娅蜷缩在圣殿地窖的角落里，指尖反复描摹着地面上雷欧纳德最后留下的剑痕。她身上那件被称为"圣袍"的织物早已破烂不堪——月光银的细链断了七处，勉强挂在消瘦的身体上，像给尸体裹的最后一层裹尸布。
"陛下..."艾萨端着餐盘的手在发抖，"您三天没进食了。"
莉薇娅缓缓抬头。精灵侍女惊恐地发现，教皇紫罗兰色的眼眸已经浑浊如死水，曾经闪耀的银发如今枯槁如稻草。最可怕的是她脖子上那个本该是契约印记的位置——现在只剩一个溃烂的伤口，像是被什么生物硬生生啃噬过。
"滚。"
这个字从莉薇娅喉咙里挤出来时带着血沫。她抬手打翻餐盘的动作牵动了手腕的伤，脓血顺着铁链滴在地面，与发霉的面包碎屑混在一起。
艾萨逃也似地离开后，莉薇娅用牙齿撕开裙摆的衬布。那些曾经被雷欧纳德亲吻过的肌肤，现在布满自残的刀痕。最新的一道横贯整个左大腿——昨夜她用烛台尖端刻的，为了测试自己是否真的再也感受不到疼痛。
正午的审判庭挤满了看热闹的民众。当莉薇娅被铁链拖上被告席时，曾经敬畏她的子民们发出哄笑。那件特意准备的"忏悔袍"比往日更加暴露——后背完全镂空，腰间的银链被故意调紧，勒进尚未愈合的鞭痕里。
"教皇莉薇娅，你承认自己亵渎圣职吗？"奥古斯都的声音在穹顶回荡。
莉薇娅的视线穿过散乱的银发，看向审判席上那排熟悉的面孔：大审判长维吉尔正把玩着从雷欧纳德尸体上拔下的银针；财务主教用她曾经的圣杯喝着红酒；而奥古斯都的权杖顶端，赫然镶着雷欧纳德的半块肩甲。
"我承认。"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这回答引起轩然大波。民众开始往审判席扔烂菜叶，有片白菜帮子砸在莉薇娅眼角，留下青紫的痕迹。她只是安静地跪着，任凭腐败的菜汁流进锁骨处的伤口——那里曾经有个咬痕，是雷欧纳德最后一次与她亲密时留下的。
"判决如下！"奥古斯都的权杖重重敲地，"剥夺教皇之位，每日正午在圣庭广场示众三小时，持续三十日！"
当铁项圈扣上脖颈时，莉薇娅突然想起夜枭的警告。那个危险的男人说过，月精灵的血脉不会真正消亡。可现在，她连最后一点自愈能力都消失了。
示众台上的非人折磨
第四天的示众仪式上，莉薇娅被吊在广场中央的铁笼里。所谓的"忏悔服"不过是几片勉强遮羞的破布，暴晒让她的皮肤开始大片脱落。最恶毒的是那个设计——笼底布满尖刺，迫使她必须始终踮着脚尖站立。
"看啊！这就是背叛圣光的代价！"执刑官用烙铁指着笼子。
莉薇娅的视线已经模糊。恍惚间，她看到雷欧纳德的幻影站在人群中。他还是穿着那身染血的骑士服，金发在阳光下依旧耀眼。当幻影对她伸出手时，莉薇娅不自觉地向前倾身——
尖刺贯穿了她的脚背。
剧痛让幻觉消散。真实的痛觉反而让她笑了起来，这笑声吓退了最前排的孩童。血顺着铁笼缝隙滴落，在石板地上绘出诡异的图案，像是某种古老的诅咒符文。
第七日深夜，莉薇娅被秘密转移至审判所地牢。当冷水泼醒她时，发现自己被锁在"忏悔椅"上——那是专门用来审讯女性异端的刑具，设计得能让受刑者保持羞耻的跪趴姿势。
"教皇陛下。"维吉尔戴着染血的手套走近，"我们找到了...有趣的东西。"
他展示的是一枚紫水晶耳坠。莉薇娅的瞳孔骤缩——这是她藏起来的最后信物，里面封存着雷欧纳德的一缕金发。
"想要吗？"维吉尔将耳坠在她面前晃动，"告诉我夜枭的下落。"
莉薇娅的嘴唇已经干裂出血。她突然向前一扑，用牙齿咬住维吉尔的手指。在惨叫声中，那枚耳坠掉落在地，被她的身体牢牢压住。即使后背挨了十几下鞭打，她也没有挪动半分。
"疯子！"维吉尔甩着流血的手，"明日正午，我要亲自执刑！"
当牢门关闭后，莉薇娅才小心翼翼地翻身。耳坠已经碎了，但那缕金发完好无损。她将发丝含进嘴里，像品尝最后的圣餐。咸涩的泪水混着血水咽下，这是失去力量后，她第一次允许自己哭泣。
行刑当天的血月比往年更红。莉薇娅被绑在处刑柱上时，发现广场上多了个月精灵使团——那些曾对她卑躬屈膝的精灵们，现在正用她听不懂的语言欢呼。
"最后的机会。"奥古斯都凑近她耳边，"说出夜枭的计划，给你个痛快。"
莉薇娅看向不远处——那里摆着雷欧纳德的棺材，棺盖是透明的，能看到里面残缺不全的尸体。这个视角正好能与他空洞的眼窝对视，像是某种残忍的告别仪式。
"我..."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人声，"...爱..."
这个字被行刑的号角声淹没。维吉尔亲自举起烙铁，上面刻着"渎神者"三个字。当烧红的金属贴上她的小腹时，血肉焦糊的味道立刻弥漫开来。
莉薇娅没有尖叫。她的视线穿过痛苦的迷雾，看向棺材里的爱人。恍惚间，雷欧纳德似乎对她笑了，就像过去那些清晨，他总爱在她醒来时露出那种宠溺的笑容。
第二块烙铁落在胸口时，她终于发出一声呜咽。这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发现嘴里那缕金发不知何时已经滑落，正被血浸透贴在处刑柱上。
"停手！"
突如其来的暴喝让行刑中断。莉薇娅艰难地抬头，看到夜枭站在广场入口。黑发男人浑身是血，手中提着...奥古斯都的头颅。
"游戏结束了。"夜枭的声音如同地狱传来，"她是我的猎物。"
接下来的屠杀如同噩梦。莉薇娅的意识逐渐模糊，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夜枭蹲在雷欧纳德的棺材前，将某种紫色结晶倒入尸体口中。
"睡吧，表妹。"这是她陷入黑暗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等你醒来...会感谢我的。"
当莉薇娅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初代教皇的寝宫里。镜中的她浑身缠满绷带，而更可怕的是——脖子上重新浮现出契约印记，却是妖异的紫黑色。
夜枭站在床边，手里把玩着雷欧纳德的骑士徽章："欢迎回来...我的容器。"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