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荆棘王座上的孤影
圣袍下的空洞
正午的阳光毒辣地炙烤着圣城中央广场，莉薇娅却感觉不到丝毫温度。她斜倚在荆棘王座上，身上那件被称为"圣袍"的织物薄得近乎透明——月光银的细链在腰间松松垮垮地挂着，随着她偶尔的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像是某种嘲弄的铃音。
"陛下，今日的祈祷文..."老枢机主教的声音在看到她此刻的装扮时戛然而止。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扫过教皇陛下裸露的肩膀——那里曾经有雷欧纳德的咬痕，如今只剩下一片苍白的肌肤。
"念。"莉薇娅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广场瞬间安静下来。
她的指尖在王座扶手上无意识地描摹着，那里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划痕——是雷欧纳德的佩剑不小心留下的。如今那个总是站在她身侧的身影已经消失半个月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战战兢兢的新任圣骑士，没有一个敢直视她此刻的装扮。
广场上的表演
当莉薇娅起身走向布道台时，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今日的"圣袍"后背完全镂空，银链在脊柱沟处交叉缠绕，形成一个荆棘图案。最令人震惊的是她腰间那枚紫黑色的契约印记——曾经金紫交织的纹路如今变成了浑浊的暗色，像是被污染的水晶。
"今日宣讲《光明圣言》第八章。"她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论背叛与宽恕。"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般刺入她自己的心脏。莉薇娅知道雷欧纳德此刻一定通过那枚紫水晶耳坠感知着她的痛苦——这是她留给他的诅咒，也是她给自己的惩罚。
念到"背弃誓言者当受烈火焚心之刑"时，她突然扯开了胸前的系带。薄如蝉翼的布料滑落，露出心口处新鲜的伤口——那是她用圣杯碎片划出的，与契约印记完全重合的形状。
"陛下！"几位修女惊呼着跪倒在地。
莉薇娅却笑了起来，血珠顺着她的胸膛滑落，在纯白的大理石地面上绽开妖艳的花。她太熟悉这种痛了，只有这样才能暂时掩盖心底那个更大的空洞。
酒馆的堕落
入夜后的"黑天鹅"酒馆人声鼎沸，却在一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针落。当教皇陛下推开雕花木门时，连最醉醺醺的酒鬼都惊醒了——她身上只裹着一件男式披风，裸露的小腿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最烈的酒。"她将一枚紫金币拍在吧台上，披风随着动作敞开，露出里面更加不堪的衣着——那甚至不能称之为衣服，只是几缕勉强遮体的银链。
酒保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酒杯。当莉薇娅仰头灌下第一杯龙舌兰时，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她的下巴流下，滑过脖颈，最后消失在披风深处的阴影里。
"再来。"她将空杯倒扣在桌上，声音已经带上醉意，"直到我忘记那个名字。"
角落里，几个冒险者交换着眼色。其中一个大着胆子走近，粗糙的手掌搭上她裸露的肩膀："美人，一个人喝多无聊..."
下一秒，他的手腕被扭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莉薇娅的动作快得肉眼几乎无法捕捉，当她松开手时，那个冒险者已经跪在地上哀嚎。
"谁准你碰我？"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让整个酒馆的温度骤降，"只有他..."
话语戛然而止。莉薇娅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抓起酒瓶直接对着瓶口灌下去，试图用灼烧感麻痹自己。
浴池中的崩溃
黎明前的教皇专用浴池雾气氤氲。莉薇娅将自己完全浸入水中，银紫色长发如同水草般散开。水面上漂浮着十几个空酒瓶，还有她今晚穿的那件"衣服"——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堆湿漉漉的银链。
当窒息感终于战胜理智时，她才猛地从水中坐起，剧烈咳嗽着。水珠顺着她光裸的脊背滚落，在池边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洼。镜中的自己陌生得可怕：眼下的青黑，嘴角的淤青，还有心口那个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
"骗子..."她对着空气呢喃，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锁骨，"你说过永远不会离开..."
水面突然泛起涟漪。初代教皇的幻影出现在蒸汽中，银紫色的长发与莉薇娅的纠缠在一起。幻影伸手触碰她心口的伤口，嘴角勾起诡异的微笑：
「痛苦吗？这只是开始...」
莉薇娅猛地将幻影按进水里，却在下一秒看到水底浮现雷欧纳德的脸——他正在北境的某个城堡里，对着月光擦拭那枚紫水晶耳坠，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啊——！"
浴池的水瞬间沸腾。莉薇娅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手臂，仿佛这样就能挖出深入骨髓的痛楚。当侍女们闻声赶来时，只看到教皇陛下蜷缩在池边，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裸露的肌肤上全是自残的痕迹。
广场上的终局
正午的钟声再次响起时，莉薇娅已经回到了她的荆棘王座上。今日的"圣袍"更加大胆——前后都只有几缕银链遮挡，阳光直接穿透她的身体，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今日宣讲《光明圣言》终章。"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论永恒与虚无。"
广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到了教皇陛下心口那个触目惊心的伤口，还有她眼中那种近乎疯狂的光芒。最前排的几个孩子被母亲紧紧搂住，不敢看王座上那个美丽又破碎的身影。
"永恒..."莉薇娅突然笑了，笑声让所有人毛骨悚然，"不过是愚者的妄想。"
她站起身，银链随着动作断裂，散落一地。赤裸的双足踩过尖锐的链环，在洁白的大理石上留下血色的脚印。当走到布道台边缘时，她突然转身面对王座，声音轻得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我放弃了。"
阳光在这一刻变得刺眼。莉薇娅的身影在强光中显得那么单薄，仿佛随时会消散。而在遥远的北境，雷欧纳德手中的紫水晶耳坠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就像他们之间永远无法弥合的裂痕。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