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嘎吱作响的声音很刺耳，在等待升降机到位的过程中，这是不得不忍受的 。所以法加尔总是不太想来地堡的六层，噪音只是原因之一。
“快过来，我有好东西给你看。”面色苍白的青年像法加尔挥挥手，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
他的腿在十六年前被吸血鬼打断，从此留下了病根，目前勉强能正常行走。
“别藏着掖着了伊文修，直接告诉我结果吧。”法加尔搀扶住他，把他往实验室里带。
据伊文修本人所言，在十四年前吸血鬼突袭安登斯时，有个吸血鬼看上了他，并逼迫他下跪效忠。他用他生平最大的力气捅死了那个吸血鬼，但没顾及到自己的腿，从此落下了病根，医治过后依旧一瘸一拐的。
对此他却表现出了极度的豁达，并不以自己残疾的双腿为耻，一心扎进了有关吸血鬼的研究里。
“我们提取出了一种对人无害而对吸血鬼特攻的毒素，实验很成功。不止是这个，我们还发现了一种新的致幻剂，对我们来说几乎无毒！”他少见地用了高昂的语调大声说道，眼底的乌青都挡不住他脸上的激动。
见了他兴奋的模样，法加尔的惊讶地问道：“效果这么好？我第一次见你这么开心。”
“你要知道，它们对人类的影响很小，甚至是正面的。在剂量合适的情况下，还可以作为兴奋剂使用。”伊文修迫不及待地回到实验室，像法加尔展示成果。
两个吸血鬼被捆在地堡特制的铁椅上，伊文修的手下用沾了毒药的弩箭射在其中一个的腹部。
殷红的液体缓慢流出，润湿了破旧不堪的布料，他伤口的愈合变得很慢，几乎停滞。原先圆瞪着的眼睛也慢慢合上了，变得非常无神。
法加尔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开始深呼吸。她的心脏现在跳得很快，吵得她掌心都冒出了冷汗，刻骨的凉意爬遍全身，又有某种温热的感觉从骨髓渗透到皮肤。湿润润的，像是液体划过皮肤。
她一瞬间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够了，别在这里浪费时间，我相信你的科研能力，”法加尔稳住声音，平静地下了命令，“先把他们带走，你直接告诉我详细的作用和成本就行。”
“几乎没有成本。那一款毒素可以让吸血鬼的自愈能力降低到人类的水准，我们采用高温萃取的方法提纯，安登斯最不缺的就是煤矿。”
“按照你刚才的意思来说，人也可以吃？”
“没错，人类吃了以后会轻微亢奋，无不良反应。与此同时，吸血鬼就无法利用我们的血液加速伤口愈合了。”
“另一种呢？”
“对吸血鬼有强烈的致幻作用，即便只是把提取物涂抹在我们的皮肤上，也能很好地干扰吸血鬼的嗅觉。我们是在之前一次用餐时发现的，有吸血鬼偷吃了我们的饭却被毒倒了。”
诸如此类的内容与身心的不适消磨了法加尔一整个中午的时间，饭后她乘升降机回到地面时，已经是下午了。
出口就是上一次她提起的南郊教堂。这间教堂已经度过了很多年时光了，如今虽然破旧不堪也无人使用，但里面的神像依旧完好。
法加尔照例向主祈祷并汇报近况。
“各方面而言，我们已经拥有了12种针对吸血鬼的毒素，六种适配的武器。但测试的过程我仍无法参与，还是和前几年一样，我一见到血就心慌。”
她低下头，白金色的头发挡住她开始涣散的目光，身体里极端的冷热逐渐消解。周遭所有的事物在她的眼前融化，最后只留下耀眼而圣洁的金色。
“应尽的义务和责任，我到现在也还差点。”趁着四下无人，她的防备心裂了一道小缝，“我不喜欢现在这样止不住的斗争，但我也没能力调停。”
“为什么要愧疚呢？吸血鬼吃人，人打吸血鬼，是我同意的，也是你们应有的权力。”
难以理解的言语灌入法加尔耳中，主小心清理了不良的认知。仅仅几句话就突破了人类身体承受的极限，把法加尔干倒在地。
果然，不是亲手制造的东西质量都不太好，要不要再帮些小忙呢？
算了，这是在安登斯，一定会有人救她的。至于会来的人是谁，或许可以添上些许筹码，来一场小小的赌局。
这位伟大的造物主为自己天才般的创造性设想而开心，在身边人察觉之前回过神来，继续自己的茶话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