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世界安静下来，法加尔只看见繁水的嘴开开合合，却什么也听不见。听觉原地消失，其余感官带来的感觉便放大了许多倍。
有东西自耳间滑落，繁水正抓住她的手臂，焦急显而易见。
“别慌张。”法加尔开了口，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发音有多奇怪，以至于招来了繁水的误解。
或许是生理结构的需要，吸血鬼的唇舌分外柔软灵活，湿气喷洒在她的耳边，繁水用另一只空出的手扶着她的脑袋，舔舐了她耳朵里流出又蔓延到脸边的血。
略低于人类的体温只能说是温热，沿着脸部爬上耳廓，在软骨的凹凸之间打转。
皮肤上过于奇异的触感让法加尔短暂失神，大部分的自制力被挪到了肌肉里，她更担心繁水发觉她的颤抖。
繁水是一个体贴的吸血鬼，清理完血迹就拿出自己的手帕，把法加尔的脸擦干净，然后才抱着她回了办公室。
如果时间停在这里也不错，繁水今天穿了一件宽大的衣服，恰好能包住法加尔的大半个身子。大概是感到羞耻吧，法加尔也很配合地把自己的脑袋埋在她的怀里。
“快点。”法加尔的手指在她身上比划道。
她的体温好暖，抱起来的质量也好让人安心，是身体健康的类型。白金色的头发耷拉着，倒是显得她很柔弱，这可是极其少见的情况。
在她抱着法加尔走进地道时，光石的散出的冷光把她衬得很白，也是在这时候，繁水发现了她发红的耳根。
如果法加尔的身体健康，她希望这段路能无限延长。
遵从法加尔的意愿，繁水带着她先回到办公室，把沾着少量血迹的衣服换掉，带了纸笔再出门。
“214是医务室。”法加尔在纸上写道。
繁水对着她点了点头，再次把她抱了起来。
吸血鬼的身体质量就是好，即使把她抱着走，看起来也毫不费力，只是眼睛不太好使。
“放我下来，我只是听不见。”法加尔把纸放到她的面前。
繁水依旧在装瞎，假装她把纸拿得太近了，眼睛对不准焦。
见她无动于衷，法加尔象征性地挣扎了片刻，最后还是没能落地。就当是坐了一个人形的交通工具，她这样安慰自己。
繁水最后还是放过了她，两人是一起走进医务室的。
“早上好。什么地方不舒服？”里面坐着的医生叼了一根烟，但没点燃，含糊不清地问道。
桌子上的牌子写着“兰彻”，如果法加尔没有记错，这位就是前段时间教廷派来传授和交流医术的医生，有很大概率是女妖薇尔的学生。
法加尔总感觉她看起来有一点眼熟，在类似的环境里她见过这个人，或者说是长成这个样子的人。
繁水比法加尔焦急的多，第一时间回答道：“她的耳朵突然听不见了，刚刚还流血了！”
“吸血鬼诶，少见，”她轻声嘀咕一句，把烟放到了一边，“完全听不见了？”
繁水点点头，法加尔满脸无奈地看着两人说话，早知道她当年就应该和惠特尼学学唇语了，在这里干坐着可真是折磨。
这位医生竟然被他们安排进了地堡，这样做不太保险吧？法加尔发现了让她头疼的地方。要是教廷发现了她在筹备战争的话，就不一定会给出支援了。
她需要道义上的合理来获得他人的帮助，不然就凭借如今安登斯的状态，很难获得胜利。
既然都把人放进地堡了，那么完全瞒着她也就不可能了。不知道她对现在的情况了解多少，会不会向教廷打报告，得找人稳住她，再把事情圆上。
就让克劳提娅去吧，她经常受伤，出现在这里合情合理，让她来适当说明情况，其他人最好闭嘴。
“这种症状出现之前，她在做什么？两只耳朵的症状相同吗？”兰彻接着问道。
“应该在祈祷吧。”繁水很了解法加尔的习惯，立刻答道。
“这样吗？”兰彻若有所思地翻起了抽屉，才找到了一小打试纸。
这位医生总算想起了自己真正的患者，她将某种透明的液体滴在了试纸上，接着放到法加尔耳边，果然是她意料之中的金色。
“她只是需要休息，身体现在没有任何问题，精神放松下来就好了。”兰彻快速地写了一张字条复述给法加尔看，然后不紧不慢地给了药方。
“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以点一只香烛，就是教堂里点着的那种。”话语未落，这位医生便慵懒地坐回了椅子上，甚至打起了哈欠。
“谢谢医生。”繁水向她鞠了一躬，牵着法加尔的手离开 。
“这两人什么关系？吸血鬼竟然还会带着人类看病，一般不都用完就丢吗？”兰彻若有所思地盯着房门，迅速地品出了怪异之处，并期待起了更多消息的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