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加尔很想找一间忏悔室好好悔过,但她又感觉自己不该出现在那里,最近的那间已经被她玷污过了,她也不敢再次返回现场。
“第一次犯恶心很正常,”克劳提娅现在有些头大,她可不是善于安慰人的类型,嘴上功夫不如拳脚,“见多了就习惯了。”
好吧,她也不一定能见到很多,这话在这里也不合适。现在克劳提娅不仅想不出安慰人的话,为了维持法加尔的形象,还找不到人帮忙。
如果是十多年前的她,可以很好地胜任这样的工作,但她早就不是那种人了,安慰也变得干巴。
“如果这些吸血鬼不被我们杀死的话,他们会不停地生,就像这里的耗子一样,”绞尽脑汁的克劳提娅坐在法加尔身边,想方设法合理化她的过激行为,“那样我们迟早要被吸血鬼吃光,没掉那么一个两个有什么关系。”
她有在听吗?眼神这么空,不像是能听进去的样子。
“你要知道,在他们眼里,我们和牲畜没什么区别。你得明白,”克劳提娅的声音沉了沉,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直白,“在他们眼里,我们就是会走路的血袋。吃和被吃,就这么回事。让他们付出代价,天经地义。”“我知道,克劳提娅,我现在...”深吸一口气,法加尔先起了身,“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尽管嘴上这么说,法加尔的心里和好真的完全不沾边。总感觉皮肤表面正附着了黏腻的东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依旧记得血液在皮肤上划过的触感,脑袋上像是压着东西,那是她母亲的血从头顶滑落。如果那一年生日她没从圣城回去,母亲是不是就有可能幸免于难了?
在室外,法加尔的鼻间仍萦绕着血液独特的腥味,明明这里很空旷,不可能会有那样的味道,全部都是幻觉!
在更大的无助中,早上那点不愉快已经烟消云散了。血色覆盖了所有的感官,她感到焦虑。
按照原先定好的轨迹,她木然地前往地上她专用的休息间。办公桌上,卷宗和报告已经堆积如山,她应该好好处理了。
吸血鬼,吸血鬼,两座城邦之间的战争会不会永远都结束不了?她会不会慢慢堕落成自己最唾弃的那类人?滥杀无辜,只顾着消解情绪,而不去做实事。那样的和持强凌弱的吸血鬼有什么区别?
皮肤上那诡异的触感又出现了,她发现自己的衣服上确实有一点血迹,应该换掉了,只是这里没有地方洗,要回地堡。
腰间的佩剑被她拿了下来,上面明明什么都没有了,法加尔却一遍又一遍地擦着。直到她不小心划开了手指,她从发现自己做这事已经很久了。
那些资料她才看了一半,现在开始要提高效率了。晚上她应该在什么地方休息?可是早上刚和繁水吵了一架,可繁水也是吸血鬼。她怎么回去?回到一个吸血鬼的身边?她刚做了那样的事!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多余的事情,她需要处理公务,那是她的责任。而繁水……繁水就在她的办公室里。
她需要好好掌控现在的局面,失控是危险的起点,个人的情绪不能凌驾在责任之上。
她应该回去,她是回去工作的,她要面对这个不得不面对的吸血鬼,顺便确认自己的武器之一是否还在掌握之中。
这是她的责任,无论如何,作为领主的她要保护好自己的人民,即便这样的责任会给她带来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