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受吗？直到那个吸血鬼倒在血泊里，法加尔对他依旧一无所知，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要说负罪感，现在其实不强烈，更多的是害怕。她知道，这是主的任务，是主的考验，只是遗憾自己的怯懦，也遗憾那个吸血鬼的不幸。
“很难说，”这样的感觉是苦涩的，让人不觉天气的炎热，也不知自己的处境，“我说不清楚自己哪里不舒服，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法加尔为自己的行动和良心感到悲哀，既希望心里不适的感觉消失，又不想再面对那些会让自己难受的东西，可这样是不行的。
“大部分吸血鬼不会怜惜人类的，除非他很贫穷，并且圈养了一个人类，”她面前的吸血鬼也在说这种话，“无论你做了什么，放宽心吧，这是他应得的。”
她的世界越来越可怕了，每一个生命都在蔑视生命，她也无处可逃，因为她是安登斯的领主。
这不是她第一次发觉，因为早已下定决心的她想要将其遗忘，她甚至忘了自己是第几次因此沮丧。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想要完成主的任务，让安登斯稳定下来，否则即便百年、千年之后，局面也不会有所改变。没有人能继承她的意志，她必须把事情做绝。
“你这样说....”法加尔斟酌着用语，“啊，是报应吗？”
“如果我告诉你，现在有一个人被其他种族伤害，你也会为他感到悲哀吗？”繁水罕见地提出了不温和、甚至有些尖锐的问题。
“我没看见，所以我不知道。”无精打采的人摇了摇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这种事情完全不罕见，无时无刻不发生，”繁水笑意盈盈地看着法加尔，牵住她的手，“要是一直都在没完没了地想这些的话，会很不舒服的。”
道理是这样的，法加尔并不是不明白，问题的关键在于杀掉了吸血鬼的人是自己，以及周围人的态度。
为了掩饰，法加尔只好装成了被成功安慰到的样子，和繁水一起换了睡衣。
“需要我陪你吗？”吸血鬼开始自荐枕席，想要提供一点温情服务。
气氛到了这里，感觉不太好拒绝了，她不想让繁水伤心，只好咬着牙答应了。
“等我头发干了。”法加尔用毛巾擦着脑袋，思考起对策。
枕头底下的刀，已经被她藏到了床底，勉为其难同意一次吧，就当是拉近距离了。
摇曳的烛火散发出浅淡的香味，那是法加尔身上的味道，繁水非常喜欢。
今天的法加尔和平常很不一样，虽然看起来硬硬的，但比平常好接近多了，一定是看见了糟糕的事。她实在是太善良了，所以总是容易受伤。等她回来，一定要好好安慰她，至少不能让她太头疼。
趁着头发还没干，法加尔再次逃离现场，提前寄出了几封自己写好的信。
“是给精灵的，小心点。”几只胖胖的老鼠蹲在法加尔身边，小小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许渴望。
“明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到我这里来。”法加尔今天没有带任何食物，语气都带了歉意。
老鼠们感到失望，都支起身子，相互叫了几声。
如果能成为那样的存在，会不会变得幸福一些呢？朝生暮死或许也挺让人愉快的，至少比现在轻松。
发着呆的法加尔没发现老鼠们很快就散了，只觉得自己脖子上的那枚鼠王金币在发热，反应过来的时候，头发都已经干透了，现在是回去的时间。
“睡一觉吧，醒了就好。”法加尔这样安慰自己，去自己的办公室赴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