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人声从集市的一头传到另一头，对一个长期待在安静室内的吸血鬼来说，感官在此刻严重受限。
过于粗暴的信息通过感官硬塞进繁水身体里一切用于感受的器官。
叫卖声，混杂着动物特征的亚人，人们的交谈声，人身上的汗味，牵着孩子走的母亲，各式各样抓人眼球的商品，还有目光凌厉的士兵。
太久没有出门的繁水有些舒服，眼前的一切总带给她一种不真实感，只有左手手心中传来的暖意告诉她，她不需要担惊受怕。
“怎么了？”掌心里她的指尖微微蜷缩起来，貌似不太安分，法加尔把脑袋转了过去。
“人好多。”多到让吸血鬼感到不安，以至于繁水此刻很想要缩到法加尔背后去。
“因为这样热闹的集市很难得，我父母去世之后就再没有过了。”法加尔牵着她，走向人比较少的那条路，“果然有点勉强你了吗？”
她的步子没平常那么快，而是不急不缓地发生了微妙的偏移。
“其实我不讨厌，”繁水发现了行人越来越少，周围的商品却越发精细起来，显然价格不菲，“只是很久没有在这种环境里待过了，感觉很吵，气味也很杂。”
最无法忽视的是他人的目光，不停地在繁水身上打转，试图从表面挖出点什么。
“有些人会喜欢，”法加尔望着她皱起的眉，稍微有一点后悔，“有的人喜欢独处，也有人喜欢待在人中间，就像我们这边说的‘烟火味’，找那种热闹的感觉。”
“法加尔喜欢怎样的？”繁水抓住了平常的感觉，把问题往她想要知道的地方带。
“不知道，在集市里逛逛有时候挺开心的，因为这里全是我的子民，他们过得舒服，我很有成就感。”法加尔摇了摇头，正想说些别的。
附近不善的目光越来越近，最终到了繁水的面前，不远处有繁水讨厌的人。
“这位小姐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巡逻的士兵尽了自己的职责，盘问看起来有些可疑的繁水。
“我的客人。”法加尔把她拉到身后，与士兵交涉。
她的身量不高的，肩膀并不宽阔，
说话永远柔和又有风度，纵使力量不足，却依然很让繁水安心。
她看见了走了路边的克劳提娅，心里松了一口气。
“克劳提娅！”
想要看戏的人被法加尔抓过来做证明，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我知道。”克劳提娅把自己手底下的人拉走，“去做你的事，我有话要和领主说。”
牵着的手最后被放开，又只剩下自己了，毕竟自己没那么重要。
年轻人抓着脑袋，不明不白地走回路边。
法加尔和克劳提娅则在另一头说了些什么，繁水只能听清零星的几个字。
“别把她放跑了！”克劳提娅压低了声音，鄙夷的眼神在繁水脸上停留片刻，“你不是说她还有用吗？”
“不到迫不得已别动她，以后情况真的不好说。” 法加尔习惯性地粉饰太平，把自己的私欲藏在一边，“那只能说是险招，我不想冒风险。”
“最好是这样的。”克劳提娅并不满意，但出于对法加尔的信任，重新回到了自己下属们的身边。
法加尔也重新抓住了繁水，或许早一点回去会更好。
“我还有一点东西要置办，再陪我一下吧，”法加尔空出的手在空中比划着，“就一小会。”
“嗯。”繁水点了点头，压住心里所有的不安，依旧跟着她的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