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惩罚的那刻,繁水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快要到了逃离胸口的程度。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还有法加尔几近蛊惑的话语。
期待先于惊恐,因为法加尔此刻正抱着她。怀里的温度在提醒她,她也做不到不去关注她亲爱的法加尔。
她的声音那么温柔,怀抱又那么温暖,她怎么能拒绝呢?
“只有法加尔不生气,不讨厌我,怎么样都可以。”她听见自己这样说。
话语不由自主地从唇瓣滑出,滚烫的热意也涌上脸颊。她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多暧昧,却没有一点改口的打算。
只要不被拒绝....没有被拒绝的话...
“那可得让我好好想想,”浅蓝色的眼睛正透露出一点愉快的样子,法加尔应该没有在生气,“果然应该让你难受一点点,做什么好呢?”
卡住獠牙,被触摸脖颈,还是别的什么?如果是她的话,即便是暴力,她也愿意全部接受。繁水微微抬起头,想象中可怕的惩罚却一点也没有出现。
“在边上坐好,”法加尔指了指椅子,又勾勾手,“什么都不许做,只能看着我。”
腰间温暖的感觉消失不见,触感却没有立刻。繁水楞楞地搬来椅子,坐到法加尔身边。
法加尔心情更加愉悦了,连带着工作效率都大大增加。她把那份名单放在一边,举起了财务送来的账单。
尽管在武器上的支出很大,但这绝对是值得的,交换资源带来的好处比想象中还大,底下的反应也不错。剩下需要考虑的就只要是否和精灵继续合作了。
繁水的视线来来回回落在自己的身上,法加尔略微有一点在意。可是让她在这里看着的人,是刚刚的自己。对繁水的‘惩罚’变成了对自己的考验。
话是这样说的,事实上法加尔的心里仍保持着一点淡淡且不被本人承认的愉悦。因为繁水此刻的顺从?因为有人陪在身边?
她的高傲和身份让她不愿意直面当前的局面,却又享受目前的状态。
讨厌的感觉惹人注意,一旦深究一切的渊源,所有让人开心的事情都会消失不见的。她依旧努力让自己不再多想,让总是很空荡的心满起来。
“稍微等我一会儿。”她解决了政治上最重要的部分,打算出去找自己的信使。
繁水同她说了再见,软软的语气很让她舒服。
“不在吗?”她敲了敲最近的老鼠洞,没有老鼠回应,或许现在还不是时候。
握住脖子上挂着的鼠王硬币,她走向另一个走廊,顺便拿了一块面包。这里很少有人来往,所以老鼠会更多,只要找到一只就可以了,然后再付些酬劳。
她蹲下身,在老鼠们之间看见了一只眼睛,满是血丝,却死死地盯着她,是一个满是恶意的点。
那不是老鼠的眼睛,也不是任何温顺动物的眼睛。那是属于掠食者的凝视,受害者就是他眼中的自己。
是主想要惩罚我吗?我最近得意忘形了吗?
她从腰间抽出匕首,鼠王硬币在微微发烫。
“滚开。”法加尔的匕首整个扎进了吸血鬼的手掌,这并没能阻止他的进攻,反倒镇得手腕发麻,手臂流下几道深刻的血痕。
刚刚为了方便出行,什么都没有带,果然是懈怠了。她通过硬币让老鼠支援自己,并且拔出匕首后退。
只要扎中,就可以了,最好再拖拖时间。
顺着他的身体,老鼠们爬了上去,阻止他获得鲜血,法加尔则在想办法躲起来。
目前已经有老鼠出去通风报信了,只需要等三分钟,而且匕首上有毒,他跑不远。所以最重要的是保证自己的安全。
“血....”听见吸血鬼的声音,法加尔知道他在渴望什么。
她想到繁水,那个被她圈养的吸血鬼,为什么她对血液没有这么强的渴望呢?为什么这些吸血鬼要来安登斯抢人和狩猎呢?为什么他们总是在做这些事情?为什么安登斯总被其他的城市掠夺呢?
十四年前持续至今的无力感快要将她淹没,一切的答案她早已知晓,却总希望能有人帮她否定事实。
熟悉又被她厌恶的恨意涌上心头,我们不是也不会是任何种族的食物!她这样想着,愤怒战胜了理智。
情绪在变得失控,连带着鼠群也受到她的感染,硬币几乎变得滚烫,至下而上地将吸血鬼拆成皮肉和骨,只留下老鼠们不吃的部分。
毒药起效只需要二十秒,再加上老鼠们的帮助,吸血鬼僵直了身体,动弹不得。
曾经让她畏惧的鲜血落了满地,她能直接看到吸血鬼雪白的腿骨。
举着匕首的人类忘记了手臂的疼痛,放下了平时的风度和温柔,朝着锁骨的位置,对着那具还在抽搐的身体,一刀、一刀、又一刀地刺了下去。
吸血鬼的那一部分似乎变得破破烂烂,她接着将手臂上流出来的血灌进吸血鬼的嘴里,看着伤口愈合。皮肤合拢之前,她再次挥起匕首。
“法....”克劳提娅赶到时,法加尔平静到让人心悸的表情让她愣在了原地。
“大概是主在惩罚我的懈怠吧。”她把匕首扔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