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升降机时，机械的轰鸣声时常带来强烈的不适感，或许是因为每一次来到这里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吧。法加尔再次抽出一下午的空闲时间，来到了地堡的最底层，除她以外，没有人知道来到这个地方的方法。
如果特地费心思观察的话，可以发现越往下，地面活动的老鼠就越少，体型也会逐渐减小。并不是因为这些地方人迹罕至，而是因为地堡底下，藏在他们的主宰者。
升降机停下的嘎吱声提醒着法加尔，她已经到了。走上石质的台阶，脚步声便此起彼伏地驻扎在了耳边，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来到这个地方，更不想和鼠王有任何交易。
负责引路的瘦老鼠可能已经死了吧，这一次根本没有出现。微弱的光源，让路变得朦胧，等她看见发着光的彩窗玻璃，她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为什么你总是要在我门前想半天才进来？”
尖细的声音从玻璃的另一头传来，法加尔不紧不慢地从面前玻璃的空缺里穿进去。
“你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明知故问。”
石板路到了尽头，巨大环形玻璃里罩着的是一个温室，不知何处出现的昏暗光亮，勉强让人能够看清周围到底有些什么。要让法加尔形容，这像是一个植物园，只是里面生长着的，都是法加尔从未见过的花草。
五十二只浑浊且发红的眼睛齐齐地盯住法加尔，那是交缠在一起的二十六只老鼠，也是法加尔那些特殊权限的来源。
地堡因鼠王而开启，老鼠因鼠王而听从法加尔的一切命令，她能使用的所有秘密力量都通过鼠王得到。
“告诉我，可怜的莫斯蒂，你要我做什么？”
声音不是从任何一个口器中发出，而是所有老鼠的胸腔同步震动，听着就让人牙酸。
“先告诉我，我还剩下多少时间。”法加尔微不可查地皱起眉，喉咙里出现了若隐若现的血腥味。
和鼠王待在一起就会这样，这座城市的建造者，也就是法加尔的祖上，也和眼前这恶心的老鼠有过交易。
在那个巨大的聚合体上，二十六只老鼠彼此交缠，皮毛在接触的边缘几乎融为一体，形成一团缓慢搏动的活体肉团，但各行其是，只有说话是齐声的。
“三十七年的自然寿命，你还能来很多次呢。”老鼠们的声音只是叽叽喳喳地，是不是能听见爪子抓挠地面的尖锐噪音，实在是让人生厌，“那种时间就是用完了也不会让你马上死的。”
“谢谢，我也没有暴毙的打算，我要重组地堡的结构，还有重组以后地堡的地图。”法加尔冷冷地打断它，她现在只想要快一点把事情办完
“好好，小莫斯蒂可真是无情，”老鼠们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五十二道目光落在法加尔身上，几乎可以灼烧皮肤。
“我们只是纯粹的交易关系，”法加尔淡淡地打断鼠王，防止这家伙继续拓展话题 “要我的时间，就拿去吧。
“三年，和以前一样，我可不是一个不守信用的，肯定比外面那些商人诚信多了。”其中一只老鼠伸出爪子。
法加尔将脖子上几乎磨地看不出印花的金币交给鼠王，眼睁睁地看着它又变大了一圈。
心脏在狂跳，无处不在的杂音灌入耳中，像是嘲笑，也像是警告。
“出于好心，小莫斯蒂，通过你寿命的味道，你的未来恐怕会很悲惨。”吱吱呀呀的老鼠笑了起来，一只接着一只，笑声越来越大，仿佛把法加尔包围。
“送我回去。”冷汗一滴一滴地落下，法加尔的呼吸沉重起来，光是说话就已经用尽了她最后的力气。
“当然。”
当视线里的砖头变得微微发红，法加尔知道，自己离开了刚才的鬼地方。
“你回来了？我都没有听见你开门的声音。”繁水的语气是雀跃的，动作却很小心，慢慢地蹲在了法加尔的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