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响了，像是某种解脱的信号。
施小然几乎是立刻就趴在了桌子上，把脸埋进臂弯里。
刚才那节课，她完全不知道老师讲了什么。
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身边这个人吸走了。
林雪。
她曾经的青梅竹马。
现在是她的同桌。
这简直是地狱开局中的地狱难度。
她能感觉到林雪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
不是那种让人讨厌的打量，而是……带着关心的，探究的。
更让人毛骨悚然。
“那个……施小然同学？”
来了。
施小然僵硬地抬起头，对上林雪温柔的眼睛。
那双眼睛很漂亮，像是有水光在里面流动。
以前作为施然的时候，他其实挺喜欢看林雪的眼睛的，觉得很干净。
现在……只觉得里面藏着能看穿一切的X光。
“嗯？”她发出一个单音节，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个正常的、内向的少女。
“你还好吗？”林雪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刚才自我介绍的时候，你好像很紧张。”
“啊……嗯，有点……”施小然含糊地应着，手指又开始不自觉地抠桌角，“新环境……不太适应。”
这是实话。
但她不敢多说。
说多错多。
林雪笑了笑，像春风一样和煦：“没关系，慢慢来。我们班同学都挺好相处的。”
她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歪着头问：“说起来，小然，我在你身上总感到一种熟悉感。”
施小然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办怎么办，接下来该怎么说。
妹妹给的“施小然”设定里，好像也没提过这茬！
“啊……是吗？”她只能干笑，眼神开始飘忽，“是不是……看错了……我对林雪同学没什么印象……”
完了完了完了。
这借口也太烂了。
林雪脸上的笑容似乎淡了一点，她看着施小然，眼神里多了些什么。
“是吗？”林雪的声音依旧温柔，但施小然却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施小然的大脑飞速运转。
怎么办？怎么接？
承认？不，那样更可疑。
继续否认？显得太刻意。
【警告！身份暴露风险提升！】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里尖叫，虽然没有声音，但那红色的警告标志刺眼得很。
“可能……我和你认识的那个人都有些……社恐吧”施小然低下头，避开林雪的视线，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她拿起笔，假装要写字，但笔尖在纸上抖个不停，根本画不下一个完整的笔画。
握笔的姿势……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握笔的姿势，还是以前施然的习惯，三个手指捏得很紧，有点用力过猛。
林雪的目光，恰好落在了她的手上。
施小然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她赶紧松开笔，把手藏到了桌子底下。
太明显了！这个动作太明显了！
她简直想抽自己一巴掌。
施小然感觉自己的脸颊瞬间爆红，从脸颊红到了脖子根。
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真的是寄了啊！
“嗯……”林雪看着她慌乱的样子，语气放得更柔和了，但眼神里的探究却更深了，“你的有些小动作，还有说话的感觉……更像了……”
像谁？
像施然吗？
她是不是已经猜到了？
施小然的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感觉自己像站在悬崖边上，随时都可能掉下去。
“是……是吗？”她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我就是我啊，我是施小然。”
她咬着牙，强调着这个陌生的名字。
林雪看着她，沉默了几秒钟。
那几秒钟，对施小然来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声音。
就在施小然以为林雪要继续追问，甚至直接揭穿她的时候，林雪却忽然笑了。
那笑容依旧温柔，但似乎带了点别的意味。
“嗯，可能是我感觉错了吧。”林雪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可能是你刚来太紧张了。别担心，有什么不适应的，或者需要帮忙的，都可以跟我说。”
施小然愣住了。
就……就这么结束了？
她没再问？
巨大的紧张感褪去后，留下的是一阵阵后怕的虚脱感。
她松了一口气，但那根紧绷的弦并没有完全松开。
林雪是真的相信了她的鬼话，还是……只是暂时不问了？
她看林雪的眼神，总觉得对方好像知道了什么，但又选择了不说破。
这种感觉，比直接被质问更让人煎熬。
【叮！获得来自[林雪]的[关心]萌力值+15！】
【当前身份暴露风险：中等。请宿主谨慎言行。】
系统的提示适时响起。
关心……吗？
施小然看着林雪重新拿起书本，侧脸的线条柔和美好。
这个人，明明是她过去为数不多的温暖来源。
现在，却成了她最大的威胁之一。
这种感觉，真是……操蛋又讽刺。
接下来的课，施小然依旧心不在焉。
她能感觉到林雪偶尔投来的目光，带着审视，带着关心，也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
她不敢回视，只能假装认真听讲，但脑子里一团乱麻。
怎么办？
以后要天天和林雪坐在一起。
她还能瞒多久？
万一哪天，她一个不小心，又暴露了什么属于“施然”的习惯……
或者，万一林雪哪天心血来潮，直接去问施小雅呢？
想到妹妹那张面无表情却能掌控一切的脸，施小然打了个寒颤。
不，不能让林雪发现。
绝对不能。
为了那渺茫的“回归可能性”，她必须把“施小然”这个角色扮演下去。
哪怕，身边坐着一个最了解“施然”的人。
这该死的校园生活，真是刺激过头了。
她偷偷瞥了一眼系统面板。
萌力值：311。
性别适应进度：3.1%。
回归可能性：灰色。
道阻且长啊……
她叹了口气，感觉前途一片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