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练了！”
施小然的声音带着哭腔，猛地停下了所有动作。练习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她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汗水黏在额头上，刘海湿漉漉地贴着皮肤，镜子里那个粉发少女的眼睛红红的，充满了倔强和绝望。
女老师愣了一下，停下了打拍子的手，眉头紧紧皱起。她教过不少学生，有天赋异禀的，也有笨手笨脚的，但像这样直接撂挑子不干的，还是头一个。
尤其，这还是那位看起来就不好惹的施小姐亲自送来的学生。
“施小然同学，”老师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但还是尽量保持着专业，“学习舞蹈需要耐心和毅力，遇到困难很正常，但不能说放弃就放弃。”
施小然没看老师，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角落里那个悠闲坐着的身影——施小雅。
施小雅放下了手中的平板，抬起头，脸上依旧是那种没什么表情的表情，只是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冰冷的光。
这种目光比任何责骂都让施小然感到窒息。
“我说了我不练！”施小然提高了音量，声音因为激动而更加尖锐，“我根本就不是跳舞的料！你让我跳这个，还不如让我去死！”
“哥哥，注意你的言辞。”施小雅终于开口了，声音还是那么轻轻柔柔的，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死’这个词，不符合‘施小然’可爱的人设。”
又是人设！又是施小然！
施小然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我不是施小然！我是施然！我是男的！你听不懂吗？！”
他指着自己，指着镜子里那个完全陌生的少女形象，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控诉。
老师被这突如其来的“自白”惊得目瞪口呆，看看施小然，又看看施小雅，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这……这是什么情况？精神有点不正常？
施小雅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那是一种近乎冷漠的审视，还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失望？
“看来，哥哥对新身份的适应性，比我预估的要差很多。”她站起身，慢慢地走向施小然，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安静的练习室里格外清晰。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施小然的心上。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抗拒当前任务，情绪极度不稳定……】
【警告！性别适应进度出现回退风险！】
【警告！萌力值正在缓慢流失……-1…-1…-1…】
系统的提示音不断响起，冰冷的数字像是在嘲笑他的无力反抗。萌力值在一点点减少，那是他变回去唯一的希望啊！
不！不能这样！
施小然心里猛地一紧，强烈的求生欲让他暂时压下了崩溃的情绪。他不能失去萌力值，不能让进度条倒退！
可是……要他继续跳那种舞？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那种羞耻感，那种被迫扮演别人的感觉，快要把他逼疯了！
施小雅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她比变身后的施小然要高一些，微微低头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
“哥哥，你知道反抗我的后果吗？”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威胁感。
“我……”施小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眼泪终于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他不想哭，尤其不想在施小雅面前哭。这会让她觉得他软弱，觉得他更容易控制。但他控制不住。委屈、愤怒、恐惧、绝望……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老师，”施小雅没有再看施小然，转头对旁边一脸懵的女老师说道，语气恢复了客气和平静，“今天的训练先到这里吧。我哥哥……嗯，我妹妹她今天状态不太好，我们先回去了。”
她自然地改口，仿佛刚才施小然那番激动的“自白”从未发生过。
老师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好的好的，施小姐慢走。”
施小雅伸手，轻轻搭在施小然的肩膀上。那只手很凉，透过薄薄的练功服，凉意直透心底。
“走吧，哥哥。”
施小然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施小雅半推半就地带出了练习室。他低着头，不敢看周围可能投来的目光，感觉自己像个彻底的失败者。
坐进车里，车厢内一片死寂。
施小然缩在角落里，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肩膀微微颤抖。
【萌力值持续流失中……当前剩余：2105点……】
【性别适应进度出现小幅波动……】
系统还在不依不挠地提示着。
施小雅坐在旁边，没有说话，只是侧过头，静静地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的侧脸在车窗光影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那份冷漠和疏离感却更加明显。
施小然偷偷抬眼瞥了她一下，心里充满了不安。妹妹这次异常的“宽容”，反而让他更加害怕。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预示着更猛烈的风暴。
她会怎么对他？取消宅舞表演？那任务怎么办？失败的惩罚他承受不起。还是说……她有更可怕的后手？
他不敢想。
车子一路沉默地开回了家。
一进门，施小雅就脱掉了外套，语气平淡地对施小然说：“回房间去，好好反省一下。晚餐我会让机器人送到你门口。”
说完，她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实验室，留下施小然一个人愣在原地。
反省？反省什么？反省自己不该反抗？反省自己不该有自己的意志？
施小然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那个粉色的、充满“萌娘”气息的房间。他扑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把脸深深埋进枕头里。
枕头很快就被泪水浸湿了。
他好想变回去。
好想念那个虽然废柴、虽然社恐，但至少是自由的施然。
他打开系统面板，看着那少得可怜的萌力值和缓慢增长的适应度，还有那个灰色的“回归可能性”选项，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再次攫住了他。
【任务[崭露头角]（难度提升）仍在进行中……剩余时间：3天。】
【当前宅舞练习进度：0.01%。】
时间不多了。
他该怎么办？
是彻底放弃抵抗，像个真正的玩偶一样，任由妹妹摆布，去跳那羞耻的宅舞，换取那点微薄的希望？
还是……继续反抗？然后面对妹妹未知的惩罚和系统任务失败的双重打击？
施小然感觉自己被困在了一个绝境里，无论怎么选，都是输。
他蜷缩在床上，像一只受伤的小兽，默默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系统面板散发着微弱的蓝光，映照着他苍白而迷茫的脸。
他不知道，在实验室里，施小雅正看着监控屏幕上他蜷缩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
平板上，关于“施小然情绪阈值与压力反应”的数据正在飞速刷新。
“哥哥，游戏才刚刚开始呢……”她轻声低语，眼中闪烁着兴奋与偏执交织的奇异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