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道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像是鼓足了勇气,带着仿佛已然有所觉悟般的神情,缓缓地咽了一口口水,那“咕噜”一声,在安静的氛围里显得格外清晰。紧接着,他挪动脚步,小心翼翼地跟随在折纸的后头缓缓行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与谨慎。
不多时,在折纸那看似平淡却又隐隐带着催促意味的神情下,士道怀着一丝忐忑,终于踏进了客厅。
“……嗯?这个味道是……”就在踏入客厅的那一刹那,一股若有若无的甜甜的香味,如同精灵一般,轻轻钻进了士道的鼻腔。那香味,轻柔而缥缈,在空气中悠悠地弥漫开来。
话虽如此,这股味道细细分辨,并不像是平日里那些诱人的食物散发出来的香气。准确来讲,这股味道更像是……一种独特的、带着某种神秘气息的芬芳。
“鸢一?你有点香吗?”士道微微侧过头,略带迟疑地看向折纸,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与惊讶。
“对。”折纸的回答简洁明了,没有丝毫多余的言语,那平静的面容依旧波澜不惊。
“哦……是喔……”士道应了一声,心中却泛起了阵阵涟漪。不知为何,在他的印象里,鸢一折纸一直是那种清冷、有些不苟言笑的形象,总觉得她应该不会对这类似乎带着些许生活情趣的嗜好或者娱乐感兴趣。
毕竟,在学校里,折纸总是一副专注而严肃的模样,全身心都扑在学习与一些神秘的事情上。如今,因为察觉到了同班同学如此不一样的一面,士道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心里涌起一阵难为情的感觉,仿佛无意间窥探到了他人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然而,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缘故。只要深深地吸入这股香味,士道就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轻柔的雾气笼罩,渐渐地变得一片空白。
原本因为紧张而紧绷得如同弓弦一般的情绪,也在这股香味的安抚下,如同冰雪遇到暖阳,渐渐开始放松。他的意识也仿佛被抽去了力量,渐渐地变得模糊起来……哎呀,不得不说,这种香味在让人放松情绪方面,似乎有着极为显著的效果,就像一双无形的温柔大手,轻轻抚平了他内心的褶皱。
“坐下。”折纸简洁的话语,如同打破平静湖面的石子,将士道有些迷离的思绪拉了回来。
“啊,好……”士道如梦初醒,赶忙应道。他起身走到摆放在客厅中央的矮桌前,缓缓坐下,动作略显僵硬。
“…………”折纸静静地注视着士道坐下,确认他就坐之后,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
可这一坐,却让士道微微一愣。只见折纸并没有选择一般人会坐的与客人面对面的位置,而是紧挨着士道身边坐了下来。
“咦……?”士道忍不住轻呼一声,心中满是疑惑。在他的认知里,正常情况下,接待客人应该是坐在对面的位置,方便交流与对视。可如今折纸这般举动,着实让他摸不着头脑。
“呃……”士道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一丝尴尬的神情在脸上一闪而过。
“…………”折纸依旧面无表情,那清冷的模样仿佛一尊没有情绪的雕像。
“那个……”士道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可话到嘴边,却又犹豫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折纸依旧没有回应,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片刻的沉默如同一层厚重的阴霾,笼罩在两人之间。士道开始在心里暗暗嘀咕:——嗯,果然没错。在鸢一家,坐在这个位置果然是一种标准规范。折纸的脸颊完全没有流下任何一滴汗水,看起来镇定自若。毕竟,这对于她而言,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了。
然而,就在士道满心纠结,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他不经意间眼角的余光扫到了电视屏幕。这一看,顿时让他心中猛地一紧——电视里,正在寻找手偶的纱织,此刻竟正处在折纸的正对面。士道心里“咯噔”一下,要是折纸一抬头,必定会发现纱织,那整个计划可就全完了!
士道心急如焚,大脑飞速运转,必须立刻想办法引起折纸的注意力,绝对不能让她发现纱织!
他急得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眼神慌乱却又透着一股坚定,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士道绞尽脑汁,拼命思索着能吸引折纸注意的方法。
“鸢……鸢一?”士道心里七上八下,为了赶紧把折纸的注意力从纱织那边转移过来,他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因为紧张微微有些发颤。
“什么事?”折纸那清冷的声音响起,听不出一丝波澜。
“不,我想先问你一个很单纯的问题……你是一个人住吗?”士道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些,可眼神还是忍不住有些飘忽。
折纸轻轻地点了点头,那动作简洁而干脆,就像她一贯的行事风格。
“……这……这样啊。”士道微微一愣,原本只是在心中暗自揣测的事情,此刻得到了确切答案。“到女孩子独自居住的家中登门拜访”这个事实,如同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地拨动着他的心弦,让士道的心跳不由自主地稍稍加速,一丝羞涩悄然爬上他的脸颊。
“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人居住呢?”士道为了继续吸引折纸的注意,也为了缓解这略显紧张的气氛,又抛出了一个问题,可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自己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自在。
听到士道的问题,折纸微微顿了顿,以补充说明的语气继续说道:自从五年前双亲去世后,有段时间是与伯母一起生活。升上高中的时候,我就自己一个人搬来这里居住。”说到这些,她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但士道却能从中隐隐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沧桑。
“从就读高中以后就独自一个人生活吗……这样很辛苦吧?”士道微微皱眉,眼中流露出一丝关切,不由自主地问道。他难以想象一个女孩子从高中开始就独自生活,这其中会经历多少艰辛。
“倒也不会。”折纸如此回应,那平静的语气仿佛在告诉士道,这一切对她来说都已习以为常。尽管她脸部的肌肉依旧维持着最低限度的运动,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但她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士道的脸,那目光锐利而专注。
而且如您所知,两人之间的距离靠得非常近,近到士道甚至能感受到折纸轻微的呼吸,这让他愈发紧张起来,手心都微微沁出了汗水。
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对话罢了,可不知为何,士道却真切地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压力,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紧紧地揪住他的心。那股压力如影随形,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为了掩饰内心如小鹿乱撞般的惊慌失措,士道赶忙做出一副夸张的样子,伸手用力地搔了搔自己的后脑勺,试图用这个举动来缓解那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
“哎呀,哈哈……哈……不过,我还是认为你很厉害。我将来可能也要独自生活,不过总觉得自己一个人住的话,就会懒得煮饭或打扫吧。”士道一边说着,一边尴尬地笑着,那笑声在这略显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没问题的。”折纸那简洁而又笃定的声音响起。
“咦?”士道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如此断言的折纸,眼中满是疑惑,不明白她这句“没问题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由我来做。”折纸的声音依旧平静,可这话却如同一声惊雷,在士道的耳边炸响。
刹那间,士道只感觉自己全身上下仿佛被一层冰霜瞬间冻结,大脑也在这一瞬间仿佛停止了运转,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咦……!那个……你的意思是……”士道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想要问清楚,可话还没说完。
只见折纸动作迅速,抢先一步,当场“唰”地一下站起身来。
“咦……?”士道被折纸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瞪大了眼睛。
“稍等一下。”折纸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踩着如同猫一般静悄悄的步伐,不紧不慢地往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看样子,她应该是要去准备招待客人的茶点了,徒留士道还呆呆地坐在原地,消化着刚刚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