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那个舍弃士道的亲生母亲,真那却歪着头,满不在乎地说道:“谁知道呢。”
“咦……?” 士道皱起眉头,心想:难道继自己之后,真那也被抛弃了?
似乎是从士道的表情猜出了他的想法,真那连忙摇头:“啊,不对~不对~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她露出一抹难为情的苦笑,轻抿一口手边的红茶,接着缓缓说道:“其实我——完全没有以前的记忆。”
“……你说什么?” 琴里闻言,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她微微调整坐姿,重新看向真那,轻声问道:“你说的‘以前’大约是多久之前?”
“这么嘛……我还记得这两三年的事情,但是之前的事情就……” 真那无奈地耸耸肩。
“你说两三年……那么,你为什么知道士道是你的哥哥?” 琴里追问道。
真那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胸口取出一个银色坠子,小心翼翼地展开里面微微褪色的照片,展示给两人看。照片上,是年幼的士道和真那的身影。
“这是……我吗?” 士道惊讶地说道。一旁的琴里则露出诧异的神情:“等一下喔。照片里的士道大约十岁左右吧?那个时候,他应该已经来我们家了喔。”
“啊……说得也是。” 士道挠了挠脸颊,有些尴尬。但不可否认,照片里的男孩确实与他极为相像。
“是吗?真是不可思议呀。” 琴里喃喃道。
“什么不可思议……会不会是刚好长得很像呢?虽然……确实长得很像呀。” 士道也有些疑惑。
“不,没有错。你就是我的哥哥。” 真那语气坚定。
“……为什么说得那么肯定?” 琴里追问道。
真那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脯:“那是因为我们有兄妹的羁绊!”
琴里无奈地耸耸肩,摆出一副“多说无用”的架势,轻轻叹了口气,不知为何,表情看起来似乎安心了不少。
真那微微垂下眼睛,感慨万千地继续说道:“不,连我自己都感到吃惊。我是真的吓了一跳。当我看见哥哥的时候,就会像这样,感受到一股电流通过全身的感觉。”
“什么意思啊。又不是老掉牙的一见钟情。” 琴里撇了撇嘴。
“啊,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吗——琴里,请将哥哥交给我吧。” 真那认真地说道。
“谁要给你呀!” 琴里反射性地大叫出声,随即反应过来,假咳了一声,恢复了些许镇定,“总而言之,只因为如此薄弱的理由就说自己是士道的妹妹,这样会造成我们的困扰。第一,士道已经是我们的家人了。如今你却想要带走他——”
“我没有这个打算唷。” 真那若无其事地回应。
“咦?” 真那的回答让琴里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
“这个家的人将哥哥当成自己的家人般看待,在下无以为谢。如果哥哥能过得幸福快乐,那么真那就满足了。” 真那真诚地说着,越过桌子,再次轻轻握住琴里的手。
“唔……” 琴里一脸尴尬,抿了抿嘴巴。
“哼……什么嘛。看来你很清楚状况嘛。” 琴里故作镇定地说道。
“是的——虽然记忆相当模糊,但是我确实记得哥哥离开我并且前往别的地方的事情。虽然觉得很寂寞,但是比起这个,我更担心哥哥过得好不好——所以,当我得知哥哥过得很好时,我真的感到非常高兴。而且他还有一位这么可爱的义妹。” 真那微笑着,脸颊微微泛红,有些羞涩地挪开视线。
“什……什么嘛,就算你这么说——” 琴里刚要开口。
真那却抢先一步说道:“还是比不上亲妹妹就是了。”
空气中仿佛瞬间出现了一道裂痕,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喂、喂,琴里……” 士道急忙出声阻止,可琴里却充耳不闻。她脸颊的肌肉不断收缩,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哦……是这样吗?”
“那是当然的呀。毕竟血浓于水嘛。” 真那坚持道。
“但是,也有人说养育之恩大于血缘之情呀。” 琴里毫不示弱。
原本面带微笑的真那,太阳穴微微抽动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她松开琴里的手,双手撑在桌子上,说道:“哈哈哈……但是啊,理所当然的,到了最后的最后,他还是会回到亲妹妹的身边吧?俗话说得好,三岁定终身嘛!”
“……呜!哼……哼!不过呢,即使是义妹,长时间相处的感情反而更加浓厚唷!” 琴里涨红了脸反驳道。
“不对、不对,外人依旧是外人。最重要的是,有血缘关系的才是真正的妹妹呀。因为我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液!所以我们本身妹指数的标准值就相差悬殊了!” 真那大声说道,“妹指数”这个新词让士道和琴里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琴里毫不犹豫地回应:“只会一直说血缘、血缘,你就没有其他话可说了吗?就算不是亲妹,我当他妹妹的时间可是超过了十年以上!想也知道谁的妹指数比较高吧!”
“可笑!小时候被拆散的兄妹超越时空再次相会!你不觉得非常令人感动吗?真正的羁绊根本不受时间的局限呀!” 真那激动地说道。
“啰唆!血缘关系也没什么了不起!如果是亲妹的话,就无法结婚了呀!” 琴里大声喊道。
“咦……?” 士道和真那的声音重叠在一起,都觉得刚刚似乎听到了某句奇怪的话。
琴里突然睁大眼睛,脸颊“唰”地一下变得通红,意识到自己失言,她有些慌乱,眼神躲闪,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厨房忙碌的美优,本专心致志地切着菜。可听到客厅里琴里那惊人的话语,手不自觉地一顿,紧接着重重一刀砍在砧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这声响在安静的厨房显得格外突兀,菜刀与砧板碰撞扬起的木屑,似乎也在呼应着美优此刻的心情。
“总……总而言之!现在我才是他的妹妹!” 琴里涨红着脸,大声宣告。
“什么!当然是亲妹妹比较厉害呀!” 真那也不甘示弱。
“什么厉害呀!这跟妹妹根本没有关系!” 琴里跺了跺脚。
“哎……哎呀,你们两个冷静一点。” 士道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慌忙想要安抚这两人。然而,琴里与真那却猛地转过头来。
“士道,你觉得呢?你是亲妹妹派,还是义妹派?”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呃……咳咳?” 士道突然被问了个意想不到的问题,不禁发出可悲的叫声,“这……这个……哪一派……” 他结结巴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琴里与真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士道心里清楚,无论选择哪一方,都不会有好下场,这是相当显而易见的道理。所以必须赶快转移话题才行,士道努力思索着解决方法。
“对……对了,真那。” 士道开口。
“是?” 真那应道。
啪!士道拍了一下手,看向真那说道:“你说你没有以前的记忆,对吧?”
“是的,没错。” 真那点头。
“那么,你现在住在哪里呢?应该不是跟家人一起住吧?” 士道小心翼翼地问。
“啊……这个嘛……” 原本回答问题相当干脆的真那,此时却支支吾吾起来。
“哎……哎呀。这……这个问题很难解释……” 真那吞吞吐吐。
“很难解释……?” 士道追问道。
“那个……就是呀,我目前在有特殊住宿制的工作单位做事……” 真那解释道。
“工作单位……?真那,你现在几岁?你的年纪应该跟琴里差不多大吧?不用上学吗?” 士道疑惑。
哎,虽然琴里本身具有秘密组织的司令官身分……但是她还是有好好地去学校上课。士道在心里想着。
真那难为情地挪开视线:“那……那个……就是……我……我先告辞了!” 说完,不等士道制止,便一溜烟地离开了
然后,从对侧座位站起身的琴里走到士道旁,不知为何开始收拾真那使用过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