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路易莎拍拍手，从奥茜拉身边站起。
“这样处理应该就没问题了，不过接下来的几天还是不要运动得好。”
话落，她喊来一名士兵，示意让她背着奥茜拉行动。
从刚刚的接触中，路易莎暗中检查了她的身体，结果却没发现任何污染的痕迹。
毫不夸张的说，眼前的奥茜拉，比她这个经常接触渎神者的战士还要干净。
“谢谢……”
奥茜拉轻声道谢，微垂的眼底却带着一丝惊疑不定。
初次见面时，路易莎的态度可谓十分恶劣，眼下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很难不让她心生猜忌。
难道……是想从自己口中套取情报么？
奥茜拉一惊，不动声色的瞥了眼薇尔莉特，发现她正巧也在看着自己。
视线对上的瞬间，奥茜拉心底顿时叫苦不迭。
她毫不怀疑，要是自己接下来敢有半分泄密的苗头，事后一定会被清算的！
可之后呢？要是这些金枝城的士兵，甚至是柯兰亲自审问，自己答不出个所以然来，会不会死得很惨？
这一刻，奥茜拉在内心默默祈祷，寄希望于自己的猜想不要应验。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心头的祷告刚落下没多久，路易莎就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直言不讳的问道：
“能和我说说你的经历么？为什么会跟那些人在一起？”
“我……”
奥茜拉像是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从喉咙里挤出干涩的声音。
她能感觉到，从对方开口的那一刻起，至少有数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令她压力大增。
“很难以启齿么？”
路易莎神情微动，看着奥茜拉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怜悯。
她不是不知道暗精灵在精灵族中的地位，奥茜拉对自己的过往闭口不谈倒也在情理之中。
“不想说我也不为难你，反正金枝城并不排斥暗精灵，不过如果你想活下去，还得看你的努力。”
正在苦思冥想编造借口的奥茜拉：？
“至于那几个人……”
“锵啷”声响起，路易莎手持刺剑，朝薇尔莉特所在的方向一划。
“如果你是被她们胁迫，那从现在起，你自由了。”
闻言，奥茜拉脸色微变，当即脱口而出：
“不…不行！”
曾经的羞辱，实力被废，和前队员之间的误会……如此多的仇恨加在一起，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要是离开薇尔莉特身边，自己还怎么复仇？
“我们之间都是自愿的，您误会了！”
“真的么？”
路易莎深深看了奥茜拉一眼，并没有将刺剑收回鞘中，而是就这么摆着戒备的姿态，走到薇尔莉特身边。
和对奥茜拉的态度相比，她此时的脸色就冰冷许多，周身甚至还缭绕着浓浓的低气压。
“谈谈？”
薇尔莉特一怔，不解的打量着路易莎，发现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菲娜身上。
那股凌冽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人，而像是在看一枚棘手的祸害。
是因为菲娜体内的黑雾……不，这些人貌似称呼那东西为“污染”，想来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心念微动间，薇尔莉特很快想明白了路易莎的来意，当即招了招手，示意纳斯塔夏带着菲娜离开。
待到她们身边没人后，路易莎这才开口问出了下文。
“告诉我你们来精灵之森的目的，还有那个被污染的精灵的身份。”
“我并不清楚菲娜的过去，只知道她现在是我的学生。”
薇尔莉特目光毫不躲闪的与路易莎对视，挑选着将自己与菲娜的遭遇概述了一遍。
“至于我的目的，那就是护送小菲娜前往精灵之都——卡露德兰。”
“送这种定时炸弹前往卡露德兰？”
路易莎眉头紧锁，质问道：
“你知不知道，她体内的污染足矣瞬间让数百名精灵变成堕落精灵？”
“我知道。”
薇尔莉特面无表情的反问：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她体内有数量如此之多的污染么？”
没等路易莎回答，她便接着补充道：
“因为这些污染，来自于一整个村镇的堕落精灵，是菲娜将他们体内的污染吸收，才导致如此多的污染淤积在她体内。”
“这不可能。”
略微发愣后，路易莎的第一反应是薇尔莉特在撒谎。
纵使博学如『天旅者』柯兰，也没法做到如此大规模的转移污染。
区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精灵，怎么可能做到这种堪称是奇迹一般的事？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已经说过，菲娜是精灵圣女。”
薇尔莉特满不在乎的耸耸肩，视线挪向一边，主动拒绝了交谈。
抱着满肚子疑惑的路易莎悻悻而归，在心底判断所得情报正误的同时，余光不经意间扫过身后的树林。
只见原本剧烈摇晃的林海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那一刻不停的风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很显然，柯兰与精灵长老弗里克的战斗结束了。
路易莎的尖耳朵轻微颤动一下，捕捉着风传递来的讯息。
片刻后，她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一直出鞘的刺剑被她重新插了回去。
胜者是柯兰，弗里克貌似在忌惮着什么，缠斗几回合后竟主动退走了。
果然，像这种需要动脑子的事情，还是交给自家的城主大人吧。
过了约莫五分钟后，众人身后的树林忽然传来一阵稀碎的枝叶摩擦声。
紧接着，有些狼狈的柯兰排开灌木丛，走了出来。
“柯兰大人，您怎么样？”
路易莎迎了上去，刚想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出来，结果就看见柯兰绕过了她，径直走向队伍中央的塔琳。
自从知道老师变成了堕落精灵，并且还加入了渎神者后，她就一直是这副失了魂的模样，仿佛没有了任何对外界的感知。
“喂，你叫塔琳是么？”
柯兰抬起头，看着苦瓜一样的塔琳，眉头轻蹙。
“别难过，虽然弗里克确实已经变成了堕落精灵，但还是有可以挽救的余地。”
“可……他加入了渎神者。”
良久的沉默后，塔琳终究还是松了口。
虽然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她的眼神和弥漫在身上的悲伤，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身旁的所有人，她很难过。
“老师他曾经教过我，不论是谁，不论有什么苦衷，只要堕落，就一定不要留情。”
言毕，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了菲娜的方向，眼中恢复了些许神采。
“可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治疗堕落精灵的办法，但这也改变不了老师他背叛了精灵族，加入渎神者的事实。
只要是叛徒，也绝不姑息。”
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塔琳的话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本来强绷着没有崩溃的理智瞬间垮塌。
“本该是这样的，应该是这样的，我应该像对待其他叛徒那样，毫不犹豫的下死手。
但见到他的那一刻，我……根本做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