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塔琳这副信念崩塌的模样，柯兰的眉头皱得更深。
她对于弗里克虽然不甚了解，但还是偶尔听闻对方拥有一名极为出色的弟子，甚至不止一次的举荐，希望她能加入“自然之心”禁卫军。
可眼下，塔琳的表现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出色，这难免让柯兰对弗里克不久前对她说的话产生了些许怀疑。
“有关弗里克的情况等回到金枝城我会与你详说，你先冷静一下吧。”
柯兰拍了拍塔琳的肩膀，略作安慰后，将视线转移到路易莎的身上。
路易莎顿时心领神会，目光四下打量，迅速找到了一处远离人群的空地。
前脚刚站定，后脚就响起了踩踏草叶的“沙沙”声。
柯兰赤足站在地上，在最信任的手下面前，她终于卸下了威严的面具，颇为疲惫的眯着眼，揉了揉眉心。
“小路易莎，有从那些家伙身上问出些什么吗？”
“有，不过真实性有待商榷。”
路易莎用高挑的身子挡住柯兰，有些无奈的帮她整理着衣袍，避免因夸张动作而造成的走光。
“柯兰大人，请注意形象。”
“我活了四百多年，早就不在乎这个啦，想当初，我在……”
“那也不行！待会还要由您负责审问她们，怎么可以落了威严？”
路易莎满脸严肃的喝止，像是强迫症般，再度将白袍的褶皱捋顺。
“据那名像是领头的人族所说，她们来此地的目的是为了护送精灵圣女前往卡露德兰。”
“我知道。”
柯兰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可脸上的轻松之色不知何时收敛，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沉思状。
片刻之后，她瞥了眼不远处的菲娜，头也不回的问道：
“小路易莎是怎么看待的呢？”
“精灵圣女，不是只是一个传说吗？”
路易莎表情平淡，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早在两百年前我就不看这种故事了，或许只有一百多岁的小孩子才会看吧？”
“那你的意思是，她们在撒谎？”
柯兰似笑非笑的回过头，朝她伸出了手。
“那就跟我来吧，我们去戳破那些家伙的‘谎言’。”
在她望着的方向，薇尔莉特像是心有所感般看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各自藏着各自的小心思。
最终还是薇尔莉特率先挪开了目光，转而看向了纳斯塔夏所在的位置。
祂此时正带着菲娜坐在一块巨石上，黑色的裙摆时不时蠕动一下，显然触手已经蓄势待发。
在她们周围零星散布着几名士兵，他们看似是在歇息，实则在用眼神隐晦的打量着纳斯塔夏，谨防祂暴起逃离。
果然还是没那么容易取得信任啊。
薇尔莉特在心底叹了口气，来不及多做思考，两道脚步声就已经近在咫尺。
回过头时，她恰好对上了柯兰微张的嘴唇，当即率先开口道：
“早上好，『天旅者』前辈。”
柯兰弯起唇角，上下打量着薇尔莉特，半晌后才问道：
“据小路易莎所说，你是圣女的老师？看起来很年轻嘛……”
“没错。”
薇尔莉特点头承认，感到了些许违和感。
被一名身高不足一米五的小萝莉夸赞年轻，偏偏还找不到借口反驳。
虽然不清楚柯兰的具体年龄，但猜也能猜到，哪怕薇尔莉特前世今生加一块，都够呛有她十分之一高。
“我并不好奇你是如何成为圣女老师的，我只想知道，你清楚圣女在精灵族的真正地位么？”
这句话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柯兰却并没有想让薇尔莉特回答的意思。
“精灵族从来就没有精灵圣女，这只不过是吟游诗人们口中传唱故事里的角色罢了。”
说话时，柯兰的眸子一直在盯着薇尔莉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表情细微的变化。
然而结果注定令她失望，面前少女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淡定的模样，完全没有自己料想中，计谋失败后的无措。
“我很好奇，既然没有精灵圣女，那为什么那名为弗里克的精灵长老，要千方百计，甚至不惜将手伸到帝国境内，也要带走菲娜呢？”
薇尔莉特双手抱胸，她的身高比柯兰高了半个头，气势却像是高了三丈。
“既然精灵族不需要圣女，那还请让我们离开。”
“可以，我能放你们走，哪怕弗里克已经背叛精灵族，你们依旧是无辜的旅人，我没资格限制你们的自由。”
本是微笑着的柯兰在这一瞬间，表情霍然转冷，身上弥漫出了恐怖的威压。
“不过那名为菲娜的精灵不能走。”
薇尔莉特的身体被魔力压迫得微微颤抖，可脸上却并没有半点怯场，仍旧毫不畏惧的凝视着柯兰。
开玩笑，她可是直面过神祇的人，区区八阶的柯兰还不足以吓得她心神失守。
“抛开虚构的圣女身份，菲娜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精灵，凭什么……”
“不，她不普通。”
柯兰摇摇头，脸上闪过一抹赞叹。
“她的体内有着远超正常精灵容纳极限的污染，按常理判断，她应该早变成堕落精灵才对。
然而看她现在的状态，居然还远远没有达到极限，简直就是奇迹。”
见状，薇尔莉特的心中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只见柯兰脸上的赞叹迅速收敛，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近乎残忍的冷漠。
“而这，就是她的价值所在，也是她今后需要面对的人生——成为精灵皇族们容纳污染的载体。”
话音落下的瞬间，薇尔莉特的表情迅速变得阴沉，拳头紧攥的力道之大，已经让指尖与掌心发白。
柯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并没有止住话题的意思，依旧在喋喋不休的说道：
“传闻中精灵皇族永不堕落，可你就不好奇，同样是精灵，为什么皇族就能做到这一点么？”
一直站在两人身旁，沉默不语的路易莎呼吸一滞，赶忙伸手拉了拉柯兰的衣袖，示意她慎言。
可柯兰却只是轻描淡写的瞥了她一眼，便接着讲述这段不为外族所知的秘辛：
“因为他们能将自身的污染，转移到其他精灵身上，这才能幸免于难。
而那个天赋异禀的孩子，简直就是完美的容器，不是吗？”
话落，柯兰用手搭在平坦的胸口上，脸上露出一抹有些做作的自豪。
“那么，在此正式介绍一下自己，我，精灵族最年轻的长老，现任精灵女皇的亲妹妹。也是一名如假包换的……
精灵皇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