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与先前判若两人的瑟薇斯，伊莉丝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和解？此时此刻，你莫不是在说笑吧？”
“我不是有意的……”
瑟薇斯瞳孔地震，拼命的摇着头，眼中似乎还蒙上了一层水雾，看起来甚是可怜。
但伊莉丝并没有半点留情的念头，对她来说，现在的瑟薇斯有了受击反馈，发泄的效果反而更好。
眼看自己又要吃拳头大的拳头，瑟薇斯再也坐不住了，四下张望着，寻找着能拯救祂的存在。
于是，祂便看见了身躯破破烂烂的纳斯塔夏。
瑟薇斯那对金色的眸子瞬间充满了狂喜与兴奋，被触手裹住手脚的祂像是一只上了岸的企鹅，挣扎着朝纳斯塔夏爬去。
“阿纳斯塔夏！快来救我呀！”
纳斯塔夏嫌恶的后退半步，躲在薇尔莉特身后，触手收紧，将祂拉回原地。
自从被灌下药剂后，瑟薇斯身上那股令祂感到厌恶的气息倒是消散了许多。
而且在邪神的记忆中，瑟薇斯一直处处针对于祂，更是在最终一战里亲手击碎了邪神的神国。
“眷属，我感觉面前的这家伙是个冒牌货，我记忆里的瑟薇斯可是个蛮横无理的家伙，才不会那么软弱。”
“才不是冒牌货！”
瑟薇斯发出了尖锐的爆鸣。
祂感受着身后步步紧逼的伊莉丝，像是豁出去般，露出了屈辱的神色。
“我…我承认当初是我不对，但我已经知道错了，求你大发慈悲，原谅我吧！”
“当初？”
薇尔莉特敏锐的捕捉到了祂话语中的关键词，感兴趣的伸出手，将伊莉丝举起的拳头按下。
“你指的是千年前的神战？神祇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
瑟薇斯下意识的瞥了眼纳斯塔夏，生怕自己接下来说的话会让祂应激。
见纳斯塔夏毫无反应，祂这才硬着头皮开口道：
“就是有关命运之书的事情……”
薇尔莉特心念微动，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上一个提到它的还是死神墨尔瓦娜。
不过瑟薇斯似乎并不知道邪神被掉包的事情。
想到这，她提出了新的疑问：
“当初不是你们要保护命运之书么？为什么现在一个个的又反悔？”
“我们都低估了它的力量和野望，它将这个世界当成了一场游戏，而我就是第一个受害者。”
瑟薇斯垂下脑袋，声音中满是绝望和痛苦。
“我没法像阿纳斯塔夏那样挣脱命运的束缚，作为【秩序】，它只需要改写我的命运，便能随意主宰我的一切。”
说到这，祂看向了纳斯塔夏，语气简直卑微到了极点。
“阿纳斯塔夏，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们……”
“我不叫阿纳斯塔夏。”
纳斯塔夏轻描淡写的回答，将瑟薇斯想说的话彻底堵了回去。
虽然听不懂确切的意思，但那股明晃晃的拒绝之意依旧让祂遍体生寒。
眼见求饶无用，瑟薇斯索性将目光放到了薇尔莉特身上。
祂先前的注意力都放在纳斯塔夏身上，此番注视，让瑟薇斯陡然愣在原地。
“是……你？”
祂像是魔怔一般呢喃着，动弹不得的身体突然飘出一抹辉光。
辉光几乎是以抽帧般的速度钻进了薇尔莉特身体里，连纳斯塔夏都没反应过来。
“眷属！”
纳斯塔夏惊呼一声，急忙检查起薇尔莉特的身体。
可在祂的感知里，少女一切正常，仿佛那团辉光只是祂的幻觉。
“你对我的眷属做了什么？！”
纳斯塔夏愤怒的质问着，触手狠狠扼住了瑟薇斯的脖颈。
“唔……”
瑟薇斯迷茫的眼睛恢复了一丝清明，似乎连祂都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就在此时，一只手突然伸出，制止了纳斯塔夏的下一步动作。
“小纳，我没事。”
薇尔莉特捂着脑袋，像是宿醉般眯着眼。
她只感觉眼前的世界被被分割成了两块，一块是正常的世界，另一块则是碎裂的大地，和被夷为平地的法图纳城。
而将这一切尽数毁灭的不是别人，正是瑟薇斯。
只不过这一次站出来阻止祂的人不再是薇尔莉特与纳斯塔夏，而仅有雷利亚一个人。
他半跪在地上，支着断裂的骑枪才没有倒下，覆盖全身的盔甲碎裂大半，露出了其下伤累累累的身躯。
哪怕到死，雷利亚依旧睁着眼睛，死死注视着天空上的那道身影。
这一刻，薇尔莉特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熟悉感，她竭尽全力的将注意力集中在那副末日一般的画面上，想要看到更多。
“哗哗——”
耳畔传来了水流卷动的声音，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拨动着河流，紧接着，那副画面显示的一切开始飞速倒流。
大量凌乱而琐碎的信息如决堤的洪水，一股脑的钻进她的意识里。
“啊！”
刚站稳身形的薇尔莉特痛苦的捂着脑袋，身体像是脱力一般瘫软下去，倒在纳斯塔夏怀里。
她的视角跟随倒流的画面，聚焦在法图纳城东的艾薇儿宅邸上。
在任何人都无法探知的地牢里，昏迷不醒的埃莉诺倒在熟悉的献祭法阵中央，血红色的丝线缠绕其上。
与现在时间线的埃莉诺相比，画面中的埃莉诺满头白发，手臂上更是布满密密麻麻的针孔，显然是遭遇了非人的折磨。
负责维持法阵运转的艾薇儿面色阴沉，冷漠的注视着祭坛上的埃莉诺。
她打算将这个没用的“实验体”献祭给瑟薇斯，以此销毁实验痕迹，并顺带解决掉雷利亚。
而艾薇儿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哪怕这一次并没有薇尔莉特从中作梗，她依旧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寄予厚望的献祭法阵出了差错，反倒让死神的力量溢散。
因此，“玩家”诞生了。
这些由死神力量演化的生命不惧死亡，且拥有自己的意识，并不为艾薇儿所掌控。
显然，这并不是她所希望的，但这些玩家的出现又很好的弥补了革命军与帝国军的实力差距。
画面倒流的速度加快了许多，一道又一道熟悉的身影在薇尔莉特眼前闪过，她看见了带着埃莉诺踏上旅途的伊卡鲁，在帝都附近遭遇暗精灵刺客奥茜拉。
在那个没有她出现的故事里，奥茜拉刺杀成功，给埃莉诺下了致命的剧毒。
而这种毒，艾薇儿“恰巧”拥有解药。
于是，伊卡鲁就这样，将埃莉诺交到了她手里。
最终，画面定格在帝都的一座无人问津的破屋里。
她，薇尔莉特，被铁链束缚着，在绝望中被纳斯塔夏吞噬。
……
“这就是……原本的故事线么？”
薇尔莉特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她强忍着逐渐减轻的耳鸣，无神的瞳孔终于有了聚焦。
瑟薇斯先前所说的话如雷霆响彻，激荡得她久久无法回神。
——它将这个世界当成了一场游戏。
“游戏……么？”
薇尔莉特呢喃着，目光看向了不远处被伊莉丝吊起来抽的瑟薇斯。
如果这一切都是【命运之书】的游戏，那自己又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主角？反派？亦或是微不足道，随时都能抛弃的配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