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堇时绫很罕见地失了眠。
感到疲倦的身体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然而充满求知和探索欲的大脑却仍在不遗余力地活跃着，挥霍着她的想象力将脑海中信息的碎片恣意填充补足化为一个个张牙舞爪惹人注目的假设。
她成为魔法少女的时间并不长，直至现在也仅仅进行过两次战斗，可其中每一次的经历都在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同时颠覆着她对一些事物的认知，对此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算得上幸运还是不幸。
小时候看到的故事书或是动画里往往将负蚀体刻画为类似怪兽的形象，它们邪恶而残暴，但每次都会被拥有正义之心的主人公击败，在那时负蚀体代表着懵懂的孩童时期对于是非观最基础的映射与引导。
而等到堇时绫真正关注到现实中有关负蚀体的一些事件时，彼时的负蚀体不再是那些在故事书里能让人想要化身英雄击败的邪恶，它代表的是一种更为现实的视角，一串更加冰冷的数字，以及更加明确的抵触与畏惧，当人们认识到自己的平凡，确认眼前的威胁和自己力量相差悬殊，也就不会再像儿时那样单纯而无畏，而是会向远离威胁的方向逃去。
但无论怎样，负蚀体都是没有理智、无法沟通、不值得与之共情的怪物，这种印象是未曾改变的，正因如此，与阿瑟拉一同经历过叶晓霜的事件后堇时绫对负蚀体的态度才变得复杂起来。
而数小时前与北极星一同迎战的那名被称作“黑镜”的敌人，则是彻底打破了她已经形成的固有概念，比起对方所展现出的压倒性的力量以及身体被贯穿都能行动自如的身躯，那与常人别无二致的沟通能力与情感表达才是最让堇时绫毛骨悚然的特质。
通过听到北极星前辈与对方的短暂交流，似乎叶晓霜的事件也与对方有关，而且北极星与黑镜她们两个似乎也早就认识，只不过北极星前辈的态度要更微妙一些。
眼看着那名袭击自己的青年被黑镜带走后，她与北极星迅速联系了魔监部进行了支援和善后处理，比如调取附近的监控摄像头以获取那名少年的身份信息同时组织人手进行尝试性的追击和排查，随后考虑到时间已晚，于是北极星主动揽下了回魔监部进行情况说明的工作，在将她送到离家不远的附近后便与随行的魔法少女回到了魔监部。
前辈她……难道是在隐瞒着什么吗。
尽管有些不愿相信，但北极星在面对黑镜时表现出的微妙态度还是让堇时绫对此产生了一定的怀疑，同时也正因为接下来的事她都无从得知，因此她只能带着诸多疑问难以入眠，内心也久久无法平息。
尽管她一次次催促着自己期末要到了醒来还要上学自己必须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可早上起来后镜子里迷迷糊糊睁开的双眼内清晰可见的血丝证明了这个方法还是没那么有效。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熬夜去复习呢，堇时绫努力打起精神洗漱吃完早饭，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走向学校开始了新的一天。
眼下期末临近，班级内的氛围也比往日要更加绷紧了一些，这里并不存在真正放弃期末考试放纵自我已经开摆的家伙，大部分学生都是嘴上说着“不卷了不学了”手上却仍在奋笔疾书，毕竟想要一直让自己一直保持高位的人虽然也不多，但同样也没人希望到时候找自己的名次和成绩要从后往前去找，成绩与排名往往关系着自己能否过上一个舒坦的暑假。
而对于在学习上一向对自己较为严苛的堇时绫，想要一直保持高排名的她更是感受到了身上的一份无形压力，好在通过魔监部提供的学习辅导对于目前的课程难度她处理得还算得心应手，就连午休时她的小伙伴们也都因为她在课上迅速而顺利的解出了一道困难的大题后一众怀疑近期她偶尔放学后独自走掉是真的背着大伙去上补习班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天，堇时绫与朋友们伴着放学的铃声与其他三五成群的学生们从教学楼走出。步入七月后，空气里开始弥漫着一股独属于夏天的闷热潮气，天空是沉闷的灰蓝色，云层厚重而低垂，暗示着下雨的可能性。
“零食，校门口好像有个校外的女生在等人。”
身旁的宋可桐低下头翻看着手机上的聊天记录，随口抛出的话题吸引了李乃禄的注意力，只见她从堇时绫的左手边转到了二人的中间，凑近去看了看宋可桐正用手指放大的图片。
“让我看看，不会是来找男朋友的吧，这要是让教导主任看到可就完蛋喽，话说这校服看起来好像有些眼熟来着？”
堇时绫没有说话，此刻的她正思考着待会儿要不要回魔监部去确认昨晚那起事件的后续情况。
“是京大附中，去年他们的分数线比咱们高了20分。”
“唔……别用这种涨他人士气的说法，蓝莓，咱们这儿也不好考的，而且重点一流高中又怎么了，还不是有这样染头发的学生，换到咱们这儿可连校门都进不去。”
多个熟悉的关键词传到堇时绫的耳朵里，让她不由得在脑海中拼凑出一个叽叽喳喳有些吵闹的形象，等等，在校门口的该不会是……
还没走到校门口，站在校门口那一头显眼的棕色内扣卷便印证了堇时绫的猜想，只见程真真站在校门旁时不时侧身向校园内望去观察着放学的学生，尽管时不时便有人向她投去好奇的视线，不过看起来她丝毫没有自己已然成为话题人物的自觉，在看到她后迅速地挥起了手用着轻松的语气向她打起了招呼。
“呀哈喽~这里这里。”
“诶，她是不是看向咱们这边打招呼来着？”
堇时绫神色如常，维持着淡然的微笑也向程真真扬了扬手，并快步走了过去，还没等她开口，程真真便率先递给了她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杯奶茶和一些小零食。
说起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的书包里也装满了零食呢。
“来来快喝吧，现在还冰着呢。”
“谢谢，不过你怎么来啦，来之前给我发个消息多好，那样我就早出来一会儿了。”
轻声道谢后堇时绫接过了塑料袋，虽然心底对程真真的不期而至略感无奈，不过嘴上她还是用着较为亲近的说法询问起对方前来的目的，完全没有让人听出她的抱怨。
“嘿嘿，今天我有比赛，结束得比较早所以就过来啦，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
“真是拿你没办法，要是我们今天放学晚了多不好……”堇时绫看着一脸笑眯眯的程真真也是再次认识到了对方的我行我素，此刻她的朋友们也走了过来，于是她转过身来，语气也更柔和了几分：“对了正好，我来介绍一下，各位，这是我校外的一个朋友，程真真。”
“大家好呀，我是……堇时绫同学的朋友，叫我真真就好。”
相比起程真真表现出的自来熟，堇时绫更在意起对方那短暂的停顿，喂，刚刚看她的口型，这丫头该不会第一时间想说的是自己魔法少女的名字吧。
“程真真……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李乃禄轻声嘀咕了一阵，随后忽然眼前一亮，兴奋得凑了过来：“莫非你就是京大附中的那个‘小飞鼠’？”
而程真真也是立刻点起了头：“哎呀你知道我吗，没错没错，就是咱啦。”
她倒是一丁点都不谦虚，挺直了腰板叉起腰来一副神气的样子，不过配上她这小身板倒确实让人讨厌不起来。
见其他人仍有些困惑，李乃禄立刻向几名同伴说起了程真真的事迹：“我听田径部的朋友说过，京大附中有个短跑很厉害的女生，连续三年拿了比赛冠军并且每年都打破自己创造的市内纪录，没想到今天居然能看到真人。”
有了话题后几人便围着程真真热烈地聊了几句，话题也渐渐转向了校园生活，比如王澜比较在意京大附中的学习压力，李乃禄分享了自己听到的一些八卦，而宋可桐则是轻松推测出了程真真身为混血儿的身份，而对于这些内容程真真也都从容应对，充分展现出了自来熟的性格以及强大的社牛属性。
她总是这么擅长和别人打交道，很轻松地就能让别人喜欢上她，想必她在学校里也很受人欢迎吧，堇时绫如此想着。
与自己略有不同，如果说自己是为了让人产生一个好印象而展现出对应的性格，而程真真则是因为她这样一个没有心机的开朗性格而给人留下了好印象，比起自己要更加坦率而自然。
等到伙伴们散去后，堇时绫用肩膀轻轻顶了顶程真真的手臂：“好啦，大家都回家准备享受周末了，咱们也别站在这里了，我家就在对面，有什么事就来家里说吧。”
“好诶，走吧走吧。”
很快地，程真真便理解了堇时绫口中的“对面”原来指的就是正对校门口隔着不到几十米的那栋居民楼，如果不是有道铁栅栏挡着二人连半分钟都不用就能走到家。
站在厨房的窗户旁，程真真看着学校里一览无余的操场发出了由衷地感慨：“真好啊，我也想每天走两步就能到学校。”
“那你平时是怎么去学校的，U·M·A我记得离京大附中还有段距离吧。”
“我和妈妈不住在店里啦，家里的位置距离学校不算很远，每天基本上我跑个20分钟左右就能到学校，当然下雨或者下雪天我就老老实实地坐车去了。”
“这样啊，作为每天的晨练听起来也不错。”
说着，堇时绫打开了冰箱：“要再喝点什么吗，虽然只有可乐、咖啡还有苏打水。”
“嗯，咖啡还是算了，我在店里喝得已经够多了，完全想不通为什么客人们都喜欢点这种又苦又没味道的东西。”
“那要不要试试这个，这个是我哥放的，虽然说是咖啡，但我喝过一次口味感觉比普通的饮料还要甜。”
“真的么，那我想试试是什么味道的，不过随便拿你哥哥的东西没问题么？”
堇时绫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黄黑色的咖啡罐，将它递给了程真真：“没关系，他的房间里还有好几箱呢，不会介意的。”
程真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举起手中的罐子看了一圈它包装上的别国文字，到最后也只看出了“炼乳”两个字，小心地拧开拉环，她望着罐子里的浅棕色液体试探性地微微扬起头抿了一口。
“……”
紧接着，她露出了在堇时绫看来相当奇妙的表情，让她想起了在冬天里靠在暖气边上缩着身子的猫。
“这个……确实好甜，虽然如果是我妈妈的话一定不会承认这种甜度的能被叫作是咖啡，不过真的好好喝。”
“你喜欢就好。”
堇时绫拿起自己还剩半杯的奶茶坐到了程真真的身边，随手打开了外卖软件：“这个点你应该也没吃晚饭吧，咱们点些什么吃吧。”
“咦？今天叔叔阿姨不回来么，咱们是不是等下哥哥比较好？”
早在刚进门的时候程真真便感觉有些奇怪，她无法很好地形容，只是从一些物品的摆放方式、墙壁上曾经挂上过什么的痕迹、紧锁的房门以及落了灰的家电感觉到这里的氛围略显冷清，而堇时绫在听到这个问题后微微顿了顿，语气放缓了下来。
“……不用等了，我哥平常都比较晚回来，这里只有我和他住。”
“至于我们的父母，也就是我的父亲和与他再婚的阿姨，两年前就因为交通事故去世了。”
每每向他人叙述这件事实时堇时绫都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静，这也是她认为自己和张清唯少数相似的地方，他们都不想因为这件事得到别人的同情和安慰，那只会让她想起一些不堪的事。
通常来说没有人会愿意在这种话题上多做停留，在学校里大家提及这件事时都会很快地或巧妙或笨拙地转移这个话题，而程真真给出的反应却有些出乎意料：“听你说得这么平静……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挠了挠头，目光落在手中的咖啡罐上：“不过啊，我真的觉得你这样蛮厉害的，如果是我的话，可能早就哭得稀里哗啦了。”
“真的，我是说……哭其实也是很正常的嘛，毕竟是这种事……”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显得有些乱，又摆摆手补充了一句。
“反正就是，不管怎么说，我觉得你很厉害……零食。”
想了想，程真真最后用她刚刚从堇时绫的同学口中提到的绰号来称呼了她。
她没有回避，而是试图以自己的方式去延续了这个话题，尽管话语略显笨拙，但堇时绫还是能听出她的真诚，话题的承重感似乎也因此减弱了一些。
而少女也由此再次拾起自己的过往、那些自以为已被雪藏的记忆，她一点都不厉害，因为她并没有表现出的那么坚强，证据就是提到这个话题时她的心底还会传来阵阵刺痛，可成长或许就是收去真实自我的过程，于是她仍能坐在程真真的身边用着轻松的语气说道：“你太认真啦，面对那种事怎么可能不哭呢，只是哭着哭着就会发现这样也无法改变任何已经发生的事，只会让嗓子和眼睛难受罢了。”
“况且我从其中学到的一个道理就是即便是哭也需要力气，不填饱肚子的话做什么都难做好，所以……”堇时绫把手机递给了程真真，用眼神示意对方：“比起与现在无关的事，不如想想晚上吃些什么吧。”
程真真接过手机上下划了划：“嗯……我妈总说老吃外卖不健康所以平时都不让我点的，零食你有什么推荐么。”
“我其实也不常点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去隔壁社区的社区食堂或者跟同学去麦门解决晚饭的，不过明天开始就是周末了，今天稍微放纵一下也无妨，嗯，如果你实在不知道想点些什么的话……”
堇时绫凑过去在满页面的店铺和餐品中挑出了几家印象中还不错的店，最后两人从中翻了翻合计了一下后最终选择了一家芝士焗饭。
“对了，你跟阿姨说今天不回家吃饭了么。”
“嗯，我跟妈妈说今天会晚一些回去的，所以不用担心啦。”
“那就好。”
杯中的奶茶已经见底，剩下的一点点椰果也被堇时绫象征性地忽略掉，如今最紧迫的事（订餐）已经做完，接下来也该回归正题了。
看着不知为何开始在短视频APP搜索“芝士焗饭做法”视频的程真真，堇时绫暂时打断了少女兴许想要给自家咖啡馆的菜单更新的想法，问出了迟来的问题：“那么，真真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么？”
早在程真真出现在校门口看到自己的时候堇时绫便觉得对方似乎是有话要讲，只不过限于当时的场合没能说出口，不过看她现在这样子堇时绫又觉得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对方真的只是临时起意来找自己玩的。
而被叫到名字的少女随即猛地抬起头，一边迅速地划走了屏幕中的视频一边叫着“糟糕我差点忘了”并转身面向了堇时绫。
“没错没错，今天我其实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问所以才过来的。”
如果真的是很重要的事就不要轻易忘记然后现在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呀，心底默默吐槽了一句后堇时绫继续着话题：“很重要的事，莫非是与魔法少女相关的事？”
“对，昨天我被薄绿阿姨叫到魔监部参加补习所以偶然间听其他人提到了。”程真真点了点头，随后那张走可爱风格的小圆脸很罕见地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零食，听说你遇到了那家伙是么。”
“那家伙？”
“黑镜，那个可恶的女人。”
兴许是觉得“可恶”这个词用来形容她还是太轻了，程真真又咬牙切齿压低了声音补了一句：“如果让我遇到她的话，我一定要把她那张扑克脸给狠狠地撕下来。”
堇时绫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这还是她头一次看到程真真对某人有如此明显的敌意情绪，虽然用某人来指代那只被叫作“黑镜”的负蚀体也并不准确。
这其中，看来还真有故事。
“你知道她？”
“我当然知道，她，我绝对不会原谅她。”
“那正好，其实，关于昨天的事我也有些疑问……”
于是，堇时绫将昨晚发生的事悉数讲给了程真真听并观察着她的反应，不过其中与叶晓霜相关的部分她也按照与北极星的约定略了过去，而程真真也的确如她所表现的那样对北极星与黑镜的部分反应更为激烈，看起来比起北极星她与黑镜之间存在着更为明显的冲突与矛盾。
“也就是说，在侵蚀级的负蚀体之上，还存在着像黑镜那样所谓的‘疫散级’负蚀体？但是为什么我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在魔监部发下来的守则上也从未提到过这个词。”
“详细的原因我也不清楚，本身那本守则也是很旧的产物了，前辈倒是曾跟我说过她的想法，她认为其中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防止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即便是魔法少女也不能知道吗。”
程真真摇了摇头，对此并不是很在意：“确实有些奇怪，毕竟魔监部中就算除去魔法少女知道疫散级负蚀体存在的人其实也并不少，可能大人物们还是有自己的想法吧。”
堇时绫略微思索了片刻，防止引起恐慌的这个解释倒也的确说得通，毕竟作为亲身经历者的自己在心底其实也有一些动摇，拥有智慧怀有明确目的性的负蚀体……这样的敌人无论怎么想都一定会是个大麻烦。
想到这里，接下来的疑问也随之而至：“那么，疫散级负蚀体到底是什么，像黑镜那样的敌人到底是如何产生的，为什么魔监部不派出相应的人手及时排除这些威胁呢。”
“嗯，其实我知道的也并不比你多多少……”程真真也显得有些为难：“前辈知道一些有关的情报，但是她从来都不跟我讲这些，魔监部档案室应该能解答零食你的这些疑问，只不过想要查询资料也需要有关的权限，我从来没去过那里所以也不是很清楚。”
“这样啊……”
档案室，堇时绫默默记下了这个地点，打算在考完期末的假期内去看看。
“对了，我还想起了一件事。”程真真拍了下手，仿佛灵光乍现：“据说魔监部曾联合组织过一次针对疫散级负蚀体的剿灭活动，好像当时还请来了好几位相当有名的魔法少女作为主力，我还记得其中的一个名字呢。”
程真真灵巧的手指在手机的搜索栏上迅速敲击了几下。
“有了，就是她们。”
说着，程真真点开了一个视频并把手机放到了茶几上。
屏幕中出现了两名外貌与打扮都完全相同的银色魔法少女，她们说着堇时绫听不懂的外国语言，不过通过下方的翻译字幕，她了解到这两名魔法少女的名字是“轮舞”，是个相当罕见的双胞胎组合。
视频里还提到她们是在世界排名都身居高位、战功赫赫的魔法少女，对于人类，她们是当之无愧带来希望的英雄。
“她们也没能成功击败黑镜么？”
“不是，她们对付的好像是市内的另外一只疫散级负蚀体，更加详细的我就不清楚了。”
没等堇时绫消化市内还存在着另一只疫散级负蚀体的消息，程真真便叹了口气，把视频划走了：“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她们的确比前辈还要厉害许多，可就算是她们，恐怕也无法消灭黑镜吧。”
堇时绫回忆着昨日那场战斗中黑镜的表现，对方虽没有展现出碾压的实力差距，但战局从始至终都被她掌握在手中，即便自己最后拼尽全力的那一枪从视觉效果上看似对她造成了重创甚至击穿了她的躯体，可实际上她的行动却没有受到半分影响，魔力也没有任何变弱的迹象：“她确实很强，几乎找不到她的破绽。”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零食你参与过的这两场战斗都很……用‘特殊’来形容感觉都不够呢。”
对此堇时绫也只能回以苦笑：“我也这么觉得呢，作为新人而言我的开局怎么想都不是正常难度，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稳扎稳打一步一步地前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断刷新自己的三观。”
“但是，我其实稍微有点羡慕你，零食。”
程真真仰头将咖啡一饮而尽，流淌在喉咙中的甜并没能让她似有心事的面容缓和半分，她双手握着已经空空如也的罐子，微微低下了头：“我一直、一直在寻找黑镜，但是迄今为止只遇到过她一次，结果她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直接就跑掉了。”
说到这里，堇时绫也不免好奇程真真对黑镜格外关注的原因：“为什么真真你会一直执着于黑镜，这其中有什么原因吗？”
“原因，当然有啊，我有绝对不能放过她、绝对不能原谅她的理由。”
程真真顿了顿，接着语气幽幽地说出了一个名字：“彩环小队。”
“黑镜，她毁掉了彩环小队。”
未等堇时绫消化这令人震惊的消息，程真真继续说道：“她伤害了我最喜欢的前辈们，北极星前辈现在的这副样子，也是她造成的。”
“在我刚成为魔法少女的那段时间里前辈们帮助了我很多，她们都是很好的人，她们为了人们的安全与幸福一直在与各种各样的危险战斗，与彩环小队的大家在一起度过的时光是我最宝贵的回忆。”
“所以……我不能接受大家落得这样一个不明不白就解散掉的结局，我不想让彩环小队就这样被大家忘记。”
“所以，我一定要让黑镜付出代价，我要让她知道，她破坏掉的到底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堇时绫沉默不语，她看出了燃烧在程真真的眼中、潜在心中之物的真实面目，那是执念，微微扭曲的执念，对她而言熟悉而又陌生。
就在她思索要不要借此机会进一步了解详情时，一串钥匙捅入锁孔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随着屋门被推开，张清唯出现在二人面前。
由于之前堇时绫提到过她和哥哥一起住在这里，于是程真真立刻就明白了面前男人的身份，她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回平时的样子，用着欢快的语气与灿烂的笑容向对方问好：“哥哥好，我是零食的朋友，今天打扰了。”
“嗯，你好，欢迎欢迎。”
张清唯向着出现在家里的陌生面孔点了点头，在将肩上的挎包挂到玄关的衣架后他走到了客厅，他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放在茶几上的咖啡罐，随后目光未多做停留地移到了挂在镜子上的时钟。
“这个时间点，你们两个吃过晚饭了么。”
这家伙，话题的第一句永远都是三餐起手呢。
“还没，不过已经订外卖了。”
“嗯，零食说请我吃芝士焗饭，哥哥你呢。”
“我没事，已经在外面吃过了。”
“诶，哥哥吃的什么，在附近有什么推荐的店么，下次我想跟零食去吃。”
此刻，屋中这对毫无血缘关系的兄妹忽然产生了一个近乎相同的奇妙认知：在这短短十秒左右的时间里，“哥哥”这个称谓的出现次数已经打破了近半年以来的纪录。
看来只能下次有机会再问了，眼看程真真又发挥着自来熟的性格和在她看来仍是一副半死不活样子的张清唯寒暄着，堇时绫如此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