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上午7点10分,我一如往常的对着手机屏幕调整刘海。
“够帅了,再照下去就要迟到了哦!”身后传来熟悉又甜美的轻笑。
转过头去,发现是我那可爱又迷人的女朋友——夏悠。
“小悠,一个假期不见,你怎么又打扮成这副‘不良少女’的样子了?就不怕又被‘地中海’臭骂一顿。”
地中海是我们的教导主任,人如其名,三十几岁头上就一片汪洋,真是呜呼哀哉!虽然他人还不错,不过我的这位女友对他却有很大的意见。
要问为什么?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校服衬衫的第一个扣子没扣好,校服裙子也比规定的要短很多,最过分的是那一头金灿灿的黄毛。妥妥一个“问题儿童”嘛!这下子也难怪教导主任会看不上她。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我的这位“不良女友”并非如外表一般是个叛逆的混混,反倒是会温柔的喂路边看见的流浪猫,而且为人也很正直,会主动给老人让座,而且不论那个老人有多倚老卖老,她都会笑眯眯的回应。对待小孩更是细心,不管哭闹的多厉害的小孩到了她怀里立马变得安静起来。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我只能用“贤妻良母”形容的人。
说回我,我叫顾焰。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男生,长相平平无奇,成绩平平无奇,就连爱好都与一般的男生别无二致,不过这样平凡的我居然有一个如此优秀的女朋友,这其实跟我就读的高中有关。
私立圣巴别塔学院,市里数一数二的贵族学校,来这所学校就读的大多都是名门贵族或资本家的子女,我的同学们有的是某个知名企业的大财阀,有的是某个偏僻王国的王女,更有甚者敢挑战一发空弹的“俄罗斯转盘”真是恐怖如斯。
至于为什么如此平凡的我会就读这里呢,就留在后面几章再说吧,毕竟序章篇幅有限,请谅解!
“害,已经被骂习惯了,不太在乎这个了!话说起来,今天是你的生日吧,晚上我会送你个礼物的!”
她甜美的笑容还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呢!
“是什么礼物呢?”
“秘密~”
“诶?告诉我嘛~”
我们就这样度过了一段平和且暧昧的时光,直到上课铃响了。
“叮咚——”
“上课了诶,我们去上课吧,小焰!”小悠眯着眼睛冲着我笑道。我也乐呵呵的回应了一下,便和她有说有笑的回到教室。
此时的我还不知道,这将是我平凡日常的终结。
(二)
上午9点27分,数学老师老吴依然在黑板上重重的画着抛物线。而我心不在焉的望着窗外。
说真的,数学这门课能不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怎么想也不可能吧。
想到这里,我重重的叹了口气。
“顾焰,什么事这么沮丧啊,起来回答问题!”
我慌忙站起,但看着黑板上那些诡异的符号我不禁老老实实的承认错误。
正当我准备好迎接老吴的怒火时,一声更加刺耳的轰鸣声盖过了批评声。
我立马望向声音的来源——窗外。此时,我看到了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画面。
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厦被拦腰折断,浓烟不断从某处飘到大厦。仔细一看那并非是浓烟,而是某种黑色的尘状物质,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物质,至少在我的认知范围内没有。
把视线移动到它的来源处,我惊讶的发现我们司空见惯的天空不知何时开了一个巨大的裂缝,就好像是天空的伤口一般,而那些尘状物质就好像血液一般源源不断的流出来。
最初是一座大厦,随后是第二座,第三座……凡是接触到此物质的大厦无不被拦腰折断。数秒之后折断处便燃起蓝色的火焰,没过多久蓝火便开始在城镇中蔓延,直至蔓延到我们学院。
教室开始浓烟缭绕,不过这烟缺一点也不呛,但是却依然让人窒息。
数学老师讲解的抛物线方程突然扭曲成血管状纹路。
还未等大家发出尖叫,黑板就传出剧烈的撞击声,那撞击声越来越大,第一声撞击从黑板内部炸开时,粉笔槽里的灰簌簌震落,值日生刚写的三角函数公式裂成蛛网状。
第二波撞击直接掀飞半个黑板。
飞溅的金属包边削掉班长半边耳朵,那个永远坐姿端正的优等生就这样闭上了双眼
在女生们的尖叫声中,三对螯肢捅破墙体——那是蜈蚣的环节躯干与龙虾钳的结合体,甲壳缝隙里嵌满粉笔碎屑,仿佛黑板本身就是它的蛹。
“小焰!不要看!”小悠突然把我的头按进自己怀里。
我听见黏腻的咀嚼声,闻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我缓缓抬起头,看见体育委员被拦腰夹在螯钳间,那人今早还在炫耀新买的限量球鞋,此刻双腿仍在神经反射地蹬动,鞋底名牌标志溅满自己的鲜血。
怪物终于挣破牢笼。六对复眼在头颅两侧闪烁暗红,口器是旋转的粉笔刨刀,讲台残留的数学考卷被绞成雪花般的碎屑。
小悠立马拽着我钻到课桌下,这时,天花板开始下起血雨——被螯肢勾到空中的学生在半空解体,肠衣般半透明的胃袋砸在电风扇上,扇叶将消化液甩成死亡般的彩虹。
这副场景实在是太过震撼以至于我的大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仍处于宕机状态。
“小焰!小焰!”小悠不断摇晃我的身体,我的大脑才稍微清晰了一些。
“我们……我们得离开这……”我艰难的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来。
小悠的眼神先是惶恐随后又变得十分坚定:“嗯,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
这个时候还能这么坚强,小悠果然是个很厉害的人啊……我一定要和小悠逃出这里,我们要一起活下去!
(三)
不知过了多久,当天花板不再渗血时,我悄悄从桌底探出脑袋。
教室里依旧狼狈不堪,但早已没有那只怪物的身影。
“那只怪物好像离开这里了,我们趁现在,快跑!”
我牵起小悠的手疯了似的冲出教室。
不过,教室外的景象没比教室好哪去。
“地面”已不是瓷砖,而是某种生物腔道的内壁,随着脚步起伏分泌出消化液。穿JK裙的女生摔倒在黏液里,小腿瞬间露出森森白骨。
天花板垂下的不再是电灯,而是成千上万颗眼球状孢子,每颗瞳孔都倒映着不同角度的屠杀——有人被书架压成肉饼,有人正被藤蔓状触手从鼻孔注入虫卵。
最令人作呕的是“窗户”。玻璃全部异变成琥珀色的胶质,像被拉长的太妃糖般裹住试图跳窗的学生。
我看见吉他社社长悬在四楼窗外,贝斯袋卡在胸腔与胶质层之间,琴弦勒进喉管,随风声奏出断断续续的降B调。
“去中庭!“小悠突然扯下挂在墙上的消防斧,锋利的斧刃划开肉膜状墙壁,我们趁机从裂缝跑出教学楼。
“操场”更似地狱绘图。足球门框长满狼牙棒状的骨刺,串着七八个穿运动服的男生,其中一位右腿还在抽搐。
跑道变成环形口器,将逃窜的人群卷进地底,沥青缝隙间不时喷出校服碎片,某片衣领上别着风纪委员的徽章。
小悠突然僵在原地。
她最疼爱的流浪猫“团子”正蹲在升旗台上舔舐爪子——如果那还能称为猫的话。
生物老师引以为傲的蝴蝶骨从猫背刺出,形成一对沾满脑浆的骨翼,尾巴分裂成九条带着倒刺的触手,其中一条卷着高三学姐的头颅。猫咪琥珀色的瞳孔转向他们,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叫声。
“别看……”我赶紧捂住小悠的眼睛,却挡不住血腥味钻入鼻腔。
“团……团子?”小悠绝望的声音不断在我脑海中回响。
或许是坚强许久的心再也支撑不住脆弱的灵魂了,小悠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一直望着“团子”。
而团子似乎不太讲旧情,瞳孔缩成一条线,全身肌肉紧绷了起来,那副样子就好像《动物世界》里经常能看到的——老虎捕食时的样子。
“小悠!我们得离开这里!”
我连忙抓起小悠的手拼命逃跑。而“团子”仍以惊人的速度追赶我们。
它在享受追猎的快感……
它是猎人,我们是猎物,猎物又怎能从猎人的抓下逃脱呢?
最终,我精疲力尽的跪倒在地,万幸的是,我的身后已无“猎人”的身影。
“小悠,我们好像安全了……小悠……?”
没有答复。
那个甜美的声音并没有出现在我的背后,反而是一片死寂。
我缓缓看向我的身后。
…………
…………
我的掌心只剩一根手臂,而这跟手臂的主人却不见踪影。
“诶?”
那是一根断面完整的手臂,白嫩的皮肤还有温热的余温,指甲油涂的是她最喜欢的颜色。
这是小悠的手臂。
为什么只有手臂?
是什么时候只剩手臂的?
是我牵住她的那时?还是……
在我恍惚之余,突然感到有液体滴到我的头上,我慢慢的看向上方,随后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大吼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团子正趴在我上方的台子上,而它的嘴里是我无比骄傲的女友的头。
再后来的事我就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