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零五零年，结合了脑机技术的虚拟现实游戏《永恒世界》里，一座阴暗的城堡矗立在世界的边境上。
落日融进地平线，天边的云似燃烧的绸缎铺展在苍穹，而城堡前的黑暗森林则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随时准备吞噬最后一丝光芒。
主塔楼上，一个白发少女靠在雕花椅上，头上的红色尖角与身后红黑相间的蝙蝠翅膀，尽显吸血鬼的诡魅血统。
一旁的骷髅管家身着笔挺的黑色燕尾服，眼眶中跳动的蓝色火焰规律而沉稳。
少女轻轻晃动着手中的水晶酒杯，腕间的十字架挂饰随之摇曳。暖金色的阳光洒在她略显落寞的脸上，一双血红色的瞳孔怔怔地望着远方，仿佛在凝视着某种看不见的离别。
现实里，林帆的脸上同样失落。
此时的他坐在电竞椅上，笨重的模拟仪覆盖了他大半个头颅。
这曾是每个《永恒世界》玩家的模样，而如今，这份模样中更多了几分沧桑与不甘。
他打开游戏菜单，映入眼帘的不再是满屏广告，现在只有关服倒计时在无情地跳动。
点开教团成员列表，除了他的头像全是灰色，最近下线的成员在一小时前。
林帆瘫在椅子上，仿佛被抽去了力气。
游戏里的她猛地站起，向前面张开双手。
左右一明一暗的魔法能量汇聚在手心。
「光暗魔法·麦萨尔之愤怒」
极限浓缩的魔法从她手心射出，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远方。
下一秒，爆炸的轰鸣如万座火山同时喷发，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热浪袭来，所及之处一切瞬间扭曲、融化，焦黑的废墟与浓烈的硝烟，诉说着这场毁灭的恐怖威力。
林帆仿佛要将所有的不甘都发泄出来，各种技能接连不断地从他手中释放
「魔法强化」「魔法最强化」「魔法突破强化」「神之赐福」「堕落索取」「深渊召唤」「天罚」「神圣切割」「圣光炸弹」「暗夜仆从」「血肉造物召唤」「召唤物融合」「召唤物献祭」「诸神黄昏」……
魔法特效在骷髅管家的眼瞳中不断闪烁，直到夜幕完全降临，天地间才重新归于寂静。城堡前的黑暗森林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芜的沙漠，就连山峦也被夷为平地。
这便是林帆的极限，他的MP和HP已经见底。谁能想到，拥有如此破坏力的，竟然是一个牧师职业的角色。在《永恒世界》中，基础职业虽然经典，但技能选择却极为自由。刺客可以学习骑士的嘲讽，坦克也能施放炎爆术，一切都取决于玩家的选择与培养。
所以你可以在游戏里看到抗伤害的坦克缩在后排释放炎爆术，该输出的弓箭手治疗量全队第一。
当然，官方对技能选择这点有两个不完全的限制。
一个是种族的设定，一个种族只能学一个种族的技能。另一个就是学技能需要花钱，不是游戏币而是真真实实的钱。
然而你只要花足够的钱，那也可以突破“血脉”的限制——不管种族想学什么就学什么。
尚在大学的林帆不是富家子弟，但是对游戏过于热爱，自己赚的钱大部分都投进游戏里。
即使如此，要打出这种毁天灭地的效果还是不够，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身上这些从朋友那“继承”下来的装备。
随着最后一个技能效果消散，世界又归为沉寂。
然而，随着最后一丝魔法光芒的消散，被摧毁的森林却如同被无形之手扶起一般，枯木逢春，瞬间恢复如初。这是教团领地的特殊设定，任何破坏都会被自然修复。
林帆重新坐回椅子，发泄后的空虚感如潮水般涌来。她静静地坐着，不知过了多久，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关服倒计时只剩下最后10秒
他闭上眼，静待《永恒世界》的终结。
3……
2……
1……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眼前依然是那片黑暗森林。夜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一丝凉意袭来，让他不禁一愣：关服延期了？
可他试图呼唤客服的时候才发现一切向官方联络的方式都被限制了。
「怎么回事？」
林帆一出口便被自己脆如银笛的声音吓到。
「我的声音......」
他捏着自己的喉咙，清了清嗓子。
「八百标兵奔北坡，炮兵并排北边跑。
炮兵怕把标兵碰，标兵怕碰炮兵炮。」
他的嗓音不说多磁性，但肯定没有这么清脆。
这分明就是女生的声音。
林帆还在茫然的时候背后传来低沉的声音。
「薇薇安小姐。」
林帆转身，那个本该定在原地的骷髅管家俯着身子向他递出手帕。
「擦擦汗，休息一下吧。」
骷髅管家眼眶里的蓝色火焰随风摇曳，映照着林帆额头的冷汗，也映照着他眼中的震惊与迷茫。
————
黑暗森林外沿，一支冒险小队正小心翼翼地踏入哥布林洞穴。摇曳的火把光芒昏暗，将四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射在岩壁上。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阴风，时不时地掠过他们的脊背，让人毛骨悚然。
魔法师莉亚握着魔法杖缩在队伍中间神经紧绷，头上戴着的魔法帽异常宽大。
突然在某处发出异响，莉亚赶忙躲到战士身后。
牧师掏出十字架，战士将大刀严阵以待，弓箭手的箭矢已经搭在弦上。
无事发生，只有“滴答、滴答……”的声音在洞穴里回荡。
「滴水而已，不用紧张。」
牧师说着，顺手给莉亚施加「安神术」
莉亚紧绷的心立马放松下来。
他们继续前行，没注意到黑暗中挂在岩壁上的尸体。
新鲜的血液顺着垂下的手滴落，在地上形成小潭。
莉亚的身子微微发抖。
在学院里并不起眼的她第一次翘课就是为了能在同学面前炫耀探险经历。
「不要出意外不要出意外……」
莉亚默默祈祷。
牧师注意到莉亚的紧张，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试图活跃气氛。渐渐地，莉亚感觉没那么害怕了，甚至开始放松下来。
行至无聊，都有人在打哈欠了。
不知何处的风吹得火焰乱舞，他们的影子在岩壁上扭曲。
在他们的影子之后还有一些矮小的身影攒动。
莉亚突然回头，但背后只有无尽的黑暗。
「好像有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