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鸯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然后硬着头皮说道：“我觉得，主人想要的是一个真相，而不是我们的臆测，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再观察一番。”
李家村的所有人的生死都在他们三人几句话中，即便有八成的概率是他们犯的事情，卫鸯仍不愿意去赌余下的两成概率。
李迟闻言似是不屑地一笑，雪奴倒是忍不住对卫鸯侧目。
卫鸯低着头，抿着唇，等待着李迟的回应，但他心中感觉，李迟大概率不会认同他的话。
但出乎了他的意料，李迟沉吟片刻，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为大人办事，的确应该认真应对，而不是敷衍了事。
不过，只靠在外面观察，无论怎样也看不出来问题，不如……”
他看了看两人，说道：“你们两人打入李家村的内部，去探一探虚实。”
卫鸯和雪奴抬头看向李迟，眼中皆是狐疑。
“……那李大人呢？”卫鸯问道。
“李文仲认识我，我不便和你们一起行动。
我就在外头接应你们，你们的调查要是有了结果，就找机会离开和我汇合。”
卫鸯点点头，又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混入其中？”
李迟不屑一笑：“李文仲曾是后楚进士，后楚灭国后，害怕被牵连，丢袍弃冠回了李家村，而后弃文从武，不知从何处习得了一门枪法，武功倒也算凑合。
他读过一些书，所以很会标榜自己，给自己立了一个急公好义的牌坊，招揽一些所谓的江湖好汉，但投靠他的，大都是在外头犯过案子，走投无路的流寇。”
他看向雪奴，带了些许揶揄的语气，道：“你以前不是碧波门弟子吗，你们用这个身份去投靠他，名门弟子总会比那些乌合之众更受人欢迎，不是吗？”
“………”
雪奴面色阴沉地看着李迟，李迟则笑着看着她，气氛瞬间变得很是紧张。
卫鸯见状，连忙道：“这的确是个好办法，雪奴，我们这就去吧。”
………
卫鸯和雪奴走进了李家村，报出了身份，很快便得到了李文仲的亲自接见。
李文仲不到四十岁，正值壮年，身材魁梧，比卫鸯高两个脑袋，并不像是个读书人，他从前并非如此，这是他在弃文从武之后才改变的形象。
碧波门并不是什么名门大派，李文仲从未听说过。
但李文仲并不在乎，天下门派千千万，尤其是这乱世，三教九流任何人都能够开宗立派，甚至还能招到门人。
他还记得后楚灭国时，他的同僚被那帮土匪一样的江湖中人砍了脑袋，串在长矛上耀武扬威，皇宫后宫的姬妾也被那些人糟蹋，连皇帝的肢体也被人当玩具一样丢来丢去。
那一副地狱绘图，至今依旧深深地刻在他脑子里。
从那时起，他的所有观点就都改变了。
书念得再多，舌剑也挡不住快刀，乱世尚武，只有手上有功夫，手下有兵锋，才能在乱世中保全自己，甚至搏取一定的地位。
而且，习武也不代表他从前所学全部荒废了，比起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莽夫，他明史典、知事故，懂得如何招揽武林中人，这也是他手下能够笼络这么多人的原因。
唯一遗憾的是，他手下的人，多是作奸犯科的流寇，很难控制，他之前一直在头疼该怎么去管理。
不过事情已经有了转机，他已经不需要再头疼这些事情了。
看着面前的两人，李文仲面容含笑，拱了拱手，违心地说道：“原来两位是碧波门的高足，失敬失敬。”
如果不是知道小镇屠杀一事极有可能是李文仲干的，两人一定会把他的当成一个和善的江湖大哥。
但现在，两人看到的只有虚伪。
说什么失敬，怕是从前都没听说过碧波门的名字。
雪奴向来对这种人没什么好脸色，也不屑于隐藏自己的情绪，直接就冷哼了一声。
李文仲面色明显僵了一下，眼底立刻浮现出了不满。
卫鸯暗道不妙，心思微动，连忙解释：“李大哥，因为一些原因，我们二人与师门之间……有些误会，所以我师姐不太想听人提起师门的名字。”
“原来如此……呵呵……”
李文仲这才了然，轻笑着点了点头：“两位前来投奔此地，是看得起我李文仲，我理当无条件收留，只是……”
他无奈一笑，说道：“两位应该也看到了，李家村人满为患，原本的屋舍已然不够，还是在下又在周遭搭建了一些房屋，才勉强容纳这么多人。”
说到这里，卫鸯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说道：“李大哥直说吧，我们加入这里，需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代价谈不上，这对两位来说并不算难事。”
李文仲一边笑着说着，一边走向门外。
卫鸯和雪奴跟了上去。
门外便是一处空地，空地之上有着一些正在操练的乡勇。
但说是操练，却很是散漫，卫鸯能想到用来形容他们的词汇，只有“乌合之众”。
李文仲看着这些乡勇，说道：“我这里不养闲人，两位想要留下，就得证明自己的实力。”
卫鸯松了口气，看向雪奴。
雪奴冷哼一声，道：“如何证明？”
“挑战我手下的这些乡勇组成的阵列。”
李文仲说道：“能够打赢一人，我就接纳你们，能够同时对付越多的人，你们加入之后，地位也会越高。”
雪奴眼神不屑：“我一人足矣，让那个人最多的阵列过来吧。”
这些乌合之众，比起血鬼营差远了，她根本看不上眼。
“好气魄！”
李文仲赞了一声，随后拍了拍手，把人给叫了过来。
很快，战斗便开始了。
卫鸯在旁凝神观望，他现在并不会什么武学招式，空有一身内力不会施展，想从雪奴的战斗中学习一二。
但很快，他就发现这行不通。
这场战斗结束得很快，雪奴几乎是以摧枯拉朽的势头击败了那些乡勇。
她的刀法太快了，卫鸯根本就看不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