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叫姐姐，小卡琳娜。“
林柒蹲下身，轻轻捏了捏少女的脸颊。她已经换上了从微型城市服装店翻出的T恤与短裙，还有冲锋衣。
——虽然对女装还有些抵触，但不得不说，这条短裙裙确实方便，能够让她的尾巴能自由摆动，只是背后的附肢不得不委屈地蜷缩起来，在衣料下鼓起几处可疑的凸起。
“高等进化...原来是这样的形式吗？”
她终于理解了这场蜕变的本质。当人性战胜**的瞬间，进化树便朝着更高等的形态分叉。只是没想到，最终会以人类的女性躯体呈现——或许那声无心的“妈妈“，在冥冥中塑造了进化的方向。
“不过...这样也不错。还方便带孩子。”
林柒低头看了看自己纤细却有力的手臂，又瞥了眼正蹦蹦跳跳的卡琳娜。
这副身躯兼具美感与实用性，尤其是腰腹核心的力量，竟比怪物形态时更加协调。
至于小卡琳娜这个名字，则是使用了那个铭牌上的名字，想必是她的母亲为她取的罢？
“唔？姐姐！“
卡琳娜乖巧地改口，虽然她还不明白称谓的意义，但能感觉到这两个音会让林柒愉快。
“乖哦~“
林柒的指尖穿过卡琳娜银白色的发丝，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少女立刻像被顺毛的猫儿般眯起眼睛，无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掌心。
幸好还留着部分物资。
她暗自庆幸之前没有把次元胃里的食物东西全部消化。
继续探索实验基地前，她又一次回到了那条街。带走了所有的干净的衣物，以及没有损坏的日用品，甚至还有一些休息用的便携式家具和床上用品。
本着能装多少就装多少的心态，林柒将能够用上的东西全部装进了次元胃。
每当卡琳娜眨巴着眼睛望向她，她就能变魔术般地从虚空里掏出一块糖果，或是一条暖和的围巾。
“姐姐好厉害！“
卡琳娜的惊呼声在通道里荡开，林柒的尾巴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小卡琳娜真可爱~”
这小家伙可真稀罕。
幽暗的通道向上延伸，林柒紧握着卡琳娜的小手。若是独自一人，她或许会继续在深渊中狩猎、进化，享受厮杀的快感。但此刻——
总得让这孩子见一见阳光吧？
这是林柒内心最想要办到的事情。毕竟她并不能百分百确定这条路是通向地表离开深渊的呢。
————
“圣女大人，请务必注意安全。”
骑士队长赛斯眉头紧锁。他奉教皇之命，率领猎魔骑士团护卫圣女巡视深渊边境。
可这位保护对象却始终我行我素，仿佛全然不将深渊的威胁放在眼里——她屡次脱离保护圈，独自徘徊在队伍边缘，俯身观察那些扭曲的植被与诡异的生物。
如此散漫无纪的行径，若换作他麾下的骑士，早该受罚禁闭。可偏偏她是圣女，赛斯只能压下不满，再次提醒。
塞拉菲娜漫不经心地颔首，目光掠过赛斯时稍作停留。整支队伍中，唯有他与自己同为“共鸣者”，其余骑士不过是二阶的庸碌之辈。
更何况……作为教廷史上最特殊的圣女，她的实力仅次于教皇与那几个老古董。
“保护？”她唇角浮起一丝讥诮，指尖抚过腰间银刃，“不过是监视的幌子罢了。”
夜风裹挟着深渊的低语掠过耳畔，她忽然轻笑出声：“又或者……是遇到大君时可以舍弃的肉糜？毕竟在那些大人物眼里，我的命可比这群棋子金贵得多。”
“——您说对吗，教皇大人？”后半句消散在风里，唯有枯枝断裂声回应她的嘲讽。
————
一缕微弱的气流突然拂过她的脸颊。
林柒猛地停住脚步，附肢全部绷紧。那气流中夹杂着某种久违的气息，让她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卡琳娜困惑地抬头，却看见林柒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发亮。
“卡琳娜，”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我们似乎要出去了？”
卡琳娜茫然地看向林柒，银发扫过林柒的手背，凉得像夜露。
林柒突然蹲下身，将卡琳娜牢牢背在背上。尾巴与触手缠绕在少女腰间固定。
“抓紧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姐姐带你去看看...这个世界真正的模样。“
通道尽头的微光越来越亮，将两人的影子长长地投在身后。那些被獸性吞噬的记忆突然翻涌而上——孤儿院窗台上的向日葵、老院长眼镜上的反光、还有某个盛夏午后，蜻蜓停在她指尖时的震颤。
“原来...我一直都记得啊。”
卡琳娜的呼吸喷在她的耳畔，暖暖的，痒痒的。林柒突然加快了脚步，朝着那缕或许通向地表的光奔去。
————
“嗯？你在……欢跃？”
塞拉菲娜的动作忽然顿住，目光如刃，刺向深渊的中心。
她有一个秘密——她能感知到某些特殊存在的“情绪”。比如，深渊本身。
六岁那年，深渊异动，整个世界都在颤抖。大人们惊恐万分，她却只是怔怔地望向远方，泪水无声滑落。她听见了，深渊在悲鸣。
后来，教廷宣布，那是深渊在欢庆新君王的诞生。
可如果是在庆祝，又为何……如此悲伤？
这个疑问，伴随她至今。
成为圣女后，她无数次踏入战场，清剿魔物、净化污染。世人说，深渊会因魔物的进化而狂喜，因侵蚀世界而雀跃。可她却一次次感受到——当她斩杀高阶魔物、驱散腐化时，深渊竟在欢呼。
矛盾而扭曲。
“你到底……在高兴什么？”她低声呢喃，指尖不自觉地攥紧圣袍。
————
阳光像融化的黄金般倾泻而下，林柒下意识抬手遮挡——这太过明亮的光芒刺得她眼眶发烫。
“久违了，阳光的温度。”
她怔怔地望着指缝间漏下的光斑，那些跃动的金色精灵正亲吻着她新生的肌肤。曾以为早已退化的泪腺突然涌出温热液体，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凝结成晶莹的珍珠。
卡琳娜从她背后探出头，紫罗兰色的瞳孔在强光中收缩成细线。少女突然剧烈颤抖起来，纤细的手指死死攥住林柒的衣领。
"唔...！"
过于强烈的感官冲击让卡琳娜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林柒急忙用尾巴卷起备好的遮阳布裹住她，却在低头时愣住了——
映入眼帘的不是预想中血肉横流的废墟，而是一片在微风中摇曳的蒲公英海洋。雪白的绒球乘着气流升腾，在湛蓝天幕下织成流动的银河。远处，几株倔强的向日葵正朝着太阳昂起头颅，金黄花瓣边缘还挂着晨露折射的虹光。
"这...怎么可能..."
卡琳娜终于适应了光线，悄悄从遮阳布里伸出小手。一株蒲公英恰巧飘过，绒毛轻挠她的掌心。少女触电般缩回手，又忍不住再次触碰，嘴角扬起新月初升般的弧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