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这之前…”
巫医的目光转移到了白的身上。
“…请问你要拿在下的瓶子做什么?”
白已经拿起了架子上的一个小瓶子,瓶子中流动着一种紫色的液体,在昏暗的油灯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她二话没说,在巫医和暮诧异的目光中,直接端起瓶子一饮而尽。
白喝下药水的一瞬间,暮只感觉从食道向胃部,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爆发开来,让得他几乎整个人要炸开了。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暮痛得跪在了地上,紧握铁铲撑着地面,死命捂着自己的胸口,但疼痛完全缓解不了,全身上下都是像有牙齿在咬他一样。
白的状况也并不理想,她丢下瓶子,身子向后面一倒,扶着一旁的桌子试图不让自己躺在地上,但片刻她的嘴里吐出了一口紫色的血液,扑通一声栽在地板上。
“…这是外用药赛特草溶液,是驱逐野兽用的,服用是剧毒,几秒就会丧命…”
巫医喃喃道,她有些难以相信白会那么毫不犹豫地喝下去,但很快,让她更加不敢相信的事情发生了。
白的双手缓缓地撑起身子,就好像没事人一样爬了起来,她身上燃起火焰,很快又从皮肤上缩了回去。
“死不掉吗…切。”
白有些失望地说道,她晃了晃脑袋,咬了咬牙,虽然她表情看起来很痛苦,但还有一种莫名的亢奋。
暮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慢慢站起身,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靠。
心里骂了一句,他偷偷将目光移向了巫医。
巫医的表情有些惊诧,她不由得从抽屉里掏出了一本书,快速地翻了几页。
“…燃火者不应该只是再生迅速吗,赛特草的发作之快即使是这种恢复也不能解除,你…”
她蓝色的双眼盯着白,试图从从她身上找到些什么,但是一无所获。
暮现在对目前的状况一头雾水。
什么是燃火者?
为什么白喝了药水而我也受到了伤害?
问题如同连珠炮一样浮现在暮的脑海之中,但是他却没胆量说出口。
巫医扶着额头,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稍稍缓过来一些。
“…失礼了。”
白的目光仍然对着柜子上的那一堆瓶罐,眼神中充满着渴望和兴奋。
“呃…那个,医生,你还是最好把这些药全部…收回去吧,我怕…”
暮适时地开口了,他悄悄用手指了指白,眼神中充满了慌乱。
天知道我旁边这个大姐又要吃些什么,还是先让医生把东西全部收起来吧。
“…也对。”
巫医用手指一扶下巴,扭头看向了那一架子的瓶瓶罐罐,“克拉,该你收拾一下了。”
话音刚落,刚才那只黑猫突然就从后门缝里窜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将柜子上的瓶罐一扫而空。
暮甚至没有看清它的动作,它就已经将东西全部放进了一个麻袋里,接着以暮难以想象的速度拖着麻袋溜出了门。
“…这下倒是没有后顾之忧了,现在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巫医笑了笑。
“在下名叫梅丽娜,知道先生有很多问题,但是,我需要先问问这位燃火者小姐…”
她看向了一旁似乎有些失落的白。
“…你是从何处来呢?在我的印象里,附近已经很久没有燃火者的消息了。”
“不知道,你也不需要知道。”
白的目光重新转了回来,她回答得很干脆,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嗯,那在下也就不多问了,这位先生,似乎想要把身上的那份诅咒去除,对么?”
梅丽娜也没有过多纠缠,直接切入了正题,她向着暮伸出手。
暮先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银币放在桌上,刚想接过梅丽娜的手,急忙又把手缩了回去。
“…不行,咱,咱的身体似乎会把活物变成粉末,你…你最好别碰咱。”
“这样么?那在下便稍微做好防护。”
梅丽娜皱了皱眉,接着她戴上了手套,还没等暮反应过来,她便抓过暮的左臂,轻轻挽起了袖子。
“…喂,你,你真的不怕死掉吗?”
暮急忙开口说道,他看着梅丽娜那专注的神情,不由得害怕要是不小心让她碰到自己会是什么结果。
“医生要是怕死,那就不是医生了…你要是怕我死,别动就行。”
梅丽娜头也没抬,全神贯注地盯着暮左臂上的那颗晶体,不时还用手指摸一摸。
暮的心跳很快,他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应激反应。
这种近距离的接触,果然还是太难受了。
不过痛苦的时间很短暂,梅丽娜松开了手,暮连忙后退了几步,呼吸也变得相当急促。
“诅咒部位结晶、活尸化发白、能量向外溢出,倒是很典型的诅咒转移…”
梅丽娜说道,她拿起了那本书,又仔细看了看。
“…不过,你们这个情况有些特殊,你们两人的诅咒,似乎有一种奇怪的联系。”
白听着,用手抚上了自己胸口的晶块,接着又望向了暮的手臂。
“医生,我…我有一个小问题。”
暮弱弱地举起手,小声道。
就好像上课的时候想上厕所,憋了很久终于敢跟老师说一样。
“什么问题?”
“…你说了这么多,还没有告诉咱…燃火者…到底是啥?”
梅丽娜一听,眼中闪过了惊讶神情,“你不知道燃火者么…罢了,在下和你解释吧。”
她的眼神像是看一个外地人,虽然暮本来就是“外”地人。
“就是跟你们现在一样由于诅咒,身体内部会自发地燃起火焰,只不过虽然他们因此能有很强的恢复能力,但相应的,都会陷入不可遏制的疯狂…变成只知杀戮的疯子。”
梅丽娜用手托腮,双眼目光流转,“只有极少数人可以保留理智,在下知道的,大概就这么多。”
暮的心中已经是惊骇万分。
啊?发疯?身体里窜火?
“…倒是有一味草药,能延缓诅咒的蔓延,不过,很麻烦就是了。”
梅丽娜说着从书上轻轻撕下来一页放在暮的面前。
暮定睛一看,这书页只有一张诡异的草药图画,枝叶扭曲,甚至火焰形状的叶片上还长有密密麻麻的眼睛,让人有种反胃的感觉。
“草药…”
还没等暮说话,白那冰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了出来。
“我倒是,很想知道…这东西,能不能,杀死我。”
白快步走上前,金色的眼眸仔细地端详着这副图画,恨不得直接从画里把那株草药给掏出来。
“在下倒是大开眼界了,刚刚是喝药,现在又是这样,发了疯要找死的人,今天还是第一次。”
梅丽娜的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饶有兴致地看着白,而白并没有理会她的调侃,继续盯着那张草药的画。
暮观察着自己手臂上那逐渐愈合的伤口,总算是弄清楚了一件事情。
就是要赶紧把自己身上的诅咒给剥离掉。
他连忙一伸手,将那张画拿在手上,完全没有注意到,白那要滴血的眼神。
“那个…这种草药…应该没什么危险吧?”暮小心地问道。
“按记载的话,这种草药只会在诅咒浓郁的地方生长,要是不小心,肯定是有生命危险的,不过…”
梅丽娜伸手稍微指了指暮身旁的白,“…你旁边这位,怕是要疯了,确定不注意一下么?”
暮还没来得及为梅丽娜的话惊讶,白手臂上的锁链就已经捆上了他的脖子,接着他以一种十分抽象的跪姿被扯到了白的面前,就连拿在手上的铁铲都被弄得掉在了地上。
一个少女拉扯着一个比她高一个头的男子,怎么想象都觉得奇怪。
“…既然,可能会死,那就,跟我去找,懂?”
白那对金色的眼睛涌现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血红,她狠狠地盯着暮,恨不得从暮的眼睛里就把那草药给挖出来。
“…首先,你…你先别离这么近!”
磅!
滑膛短枪瞬间击发,同时还有暮的大喊,狭小的房间瞬间传来了一股浓重的火药味。
白被这一枪打得后退了两步。
虽然暮的胸口也感觉到了一股剧痛,但锁链对他的钳制至少松了一些。
但白依然没有放开他的意思。
“为什么要咱…跟你去?”
暮边说边把脖子上的锁链解开,接着赶紧把地上的铁铲捡起来横在胸前。
“由不得你,不过,要真说,什么原因…”
白有些回味地舔了舔嘴唇,接着冲上前抓住了暮的手臂,那一瞬间,一阵如同硫酸洒在皮肤上的剧痛传来,让暮的脸都不由得抽了抽。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接近死亡的感觉,所以,在我死之前,你必须…”
白停顿了一下。
“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