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野兽的大皮挂在墙上,还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两人只用一会儿工夫,便回到了村子里,村子里的盔甲店似乎有点过于原始了,几乎连一点铁制品都没有。
暮以前一次都没有来过这里,就算是自己的皮衣破了,也只是拿着兔子皮来缝补。
不过现在显然没有时间去找什么兔子了,因为他身旁这位可不允许他这么做。
白伸出手,挨个儿抚摸着墙上的各种毛皮,时不时还用指头捻一捻。
“老爷,你这位同伴力气是真大,说实话,我还没见过有什么人能把这块头的剑拿在手上。”
盔甲店老板慢慢凑近暮,悄悄地对他说道。
暮手里正拿着一件差不多的皮甲,一听这话,不由得苦笑起来。
“那…那是当然,她一直力气都…很大。”
回想刚才白对他的各种强迫手段,他还是心有余悸。
“…三十个银币,老爷。”
“别叫咱老爷…不舒服。”
摸着兜里的几枚金币,暮不由得一阵肉痛。
一个金币也就只能买三件左右的这种皮甲,那么就算是几枚金币,消耗完也是很快的事情。
暮现在不仅得想办法逃,还得解决掉钱这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或者…找一个不那么烧坏的衣服。
“你这里…有耐火的衣服吗?”
“耐火?您是要去狩猎燃火者吗?”
狩猎…燃火者?
狩猎?
暮感觉到自己的后脖子有点发凉,即使现在不是冬天。
他现在知道为什么巫医梅丽娜说附近已经很久没有燃火者了。
因为基本全被当成猎物打了。
现在要是暴露了自己或者是白的身份的话,有什么下场,暮不能想,更不敢想。
只能先想办法糊弄过去。
“啊…对,咱就是要狩猎燃火者!”
暮连忙点头,生怕点慢了被老板怀疑。
“原来如此,我这里当然有耐火的盔甲,客爷,我去给您拿。”
说罢,那老板就从身后的柜子之中取出了两副由金属片粗略连接组合成的甲胄,看上去做工并不是很好。
“客爷还请原谅,现在世道很混乱,咱们这个小店也只能收些别人剩下的东西…”
老板赔笑道,“不过要是您能狩猎到燃火者的话,那位领主大人一定会赏一套很好的盔甲的,这两套甲就便宜卖您和您的朋友吧!”
暮可没闲心管这个领主是何许人,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要是不小心被发现就真的太糟糕了。
他付了一个金币给了老板,正准备喊白走的时候,白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你这里,有没有,那种剧毒的兽皮,之类的?”
她已经粗略地看完了墙上的各种兽皮,但是似乎都不能让她感到满意。
暮的精神才刚开始放松立马又绷住了,他开始害怕白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剧毒的?您是要做什么?”老板疑惑地问道。
“我穿在身上,试试,或者,你能不能提供那种,内部附有刀刃的,那种盔甲?”
白这一连串问题把老板都问得莫名其妙,“您这是要…做啥?”
“去…”
还没等白继续解释,暮急忙冲了上来。
“是做…呃用来当做…武器的那种!”
暮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他只觉得老板一定会起了疑心,然后就要完蛋了。
谁知老板却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把暮也搞得摸不着头脑。
“哦哦!我明白了!专门给燃火者的盔甲,我说这位姑娘为什么说得这盔甲好像和刑具一样,看不出来,客爷你们这么经验丰富啊!”
老板有些贼兮兮地凑上前,“领主大人就是需要活着的燃火者,不过它们会快速再生,正需要靠这种东西来限制他们,客爷果然是行家!”
暮听完都惊得呆在了原地,他没想到这个世界的人玩得都这么“变态”。
“不对,我就是…唔!”
还没等白反驳,暮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伸出手死命捂住了她的嘴。
幸好他戴了手套,才没发生什么皮肤上的接触。
白的眼神先是一惊,接着瞬间变得像是要杀人一样。
她刚想掰开暮的手,却看到了暮那快要哭出来的眼神。
那眼神似乎在说,“你别讲了,求求了。”
白刚伸出的手缓缓放了下去,但是她的目光依然冰凉,恶狠狠地瞪着暮。
见她似乎没有要继续说话的迹象,暮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手收了回来。
他赶忙向老板露出了抹僵硬的笑容,“哈哈,老板别…别见怪,咱这个朋友…经常说些…出格的话…”
老板却显出一种非常理解的样子。
“客爷都是刀口上舔血的,这怎么能见外呢!既然是要对付燃火者,当然不能留情!不过…我这里店小了,应该是没有这种刑具,要不…”
“…懂了,咱们去别处…转转。”
暮可算找到能溜号的借口了,将那两副金属铠甲拿在了手上,立刻转身往外走,白也扛着巨剑紧随其后。
才刚刚走出了盔甲店不久,暮就感觉自己的脖子上搭上了一条冰冷的锁链。
“想死吗,你?”
白的气息已经能够吹到暮的后脑勺,没有味道,只有让人毛骨悚然的寒冷。
“对…对不起,咱只是…不想暴露身份,所以…”
暮支支吾吾,他不敢转头,抓着铁铲的手也颤抖不已。
“哼…不用多说了。”
白稍微一用力,锁链将暮的脖子紧紧地缠住,挣脱不开但又不至于窒息。
“走,跟我去找,你说的那种,教堂的人。”
“可是,咱…只是听说过,咱…咱也不知道去哪里啊?”
暮甚至连这个教堂以前是拜什么神的都搞不清楚,更别说找人了。
“…没关系,总会找到的,要么,我死。”
白说罢,用手一拉,便将暮往反方向拖过去,她的内心现在只有一种执念。
那就是死。
“别拖,别拖!咱自己会走!”
暮急得大喊起来,照这个势头自己是要被拖得体无完肤的。
“你要再逃走,怎么办?”
白头也没回地问。
“我…”
还没等暮说完,似乎从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那声音很嘈杂。
一听到这声音,两人视线之内的所有人都变得慌乱起来了,甚至还有几个人就地钻进了别人的房子之中。
“劫掠!劫掠!”
混乱之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句,接着又是金属尖锐的敲击声,很快,几乎所有人都躲了起来。
暮心头不由得也跟着慌了起来,白则是面无表情地看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那是一队穿着残破金属铠甲的人,个个手里攥着略有锈迹的弯刀,身下骑着瘦马,正以飞快的速度朝着这边冲过来。
“准备,明确好目标,快速行动。”
为首的人戴着稍微好一些的覆面头盔,完全没法分辨那人的容貌和性别,隔着头盔显得声音相当沉闷。
剩下的劫掠者没有说话,只是举起弯刀表示同意,接着来到村子路口四散开来,呈钳形的阵列朝着暮和白的方向冲了过来。
队长注意到了站在路中间的两人。
“他们两个…不太对劲,先解决掉他们!”
马的嘶鸣一度盖过了他的话语。
很快,那一众劫掠者便来到了两人面前,朝着他们,狠狠将弯刀斜着撩了过去。
“铛!”
先是几声金属摩擦的声音。
接着是骨骼碎裂的爆鸣。
一名掠夺者的胸甲向内凹了进去,整个人夹杂着从嘴里吐出的血液向反方向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白已经从暮的身后将巨剑挥了出去,而暮则是俯下身子拿着铁铲一横,刀刃顺着铲柄滑开了。
“…没事吧?”
白的低语传入了暮的耳中。
暮心中一惊,他没想到白居然会问这么一个问题。
“没,没事。”
说罢,两人看着劫掠队又往前冲了一段距离,慢慢停了下来,队长缓缓将马拉回身,又转头望向了那名劫掠者的尸体。
“安德鲁!该死,你们从哪里来的?我不记得最近有你们这号人。”
队长显得相当震惊,更多的却是疑惑。
“你,不需要知道,你们,来。”
白说着,用巨剑朝着队长一点指,兜帽随着风缓缓落下,露出了她那紫色的碎发。
“试试看,杀死,我。”
暮把两件盔甲慢慢放在地上,有些颤抖地从怀里摸出了短枪,悄悄朝着枪管中装填好了子弹,上好膛。
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血液在他的身体之中急速流动。
越不想惹麻烦,就会有更多的麻烦找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