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大。
这是暮所亲眼见过的,最大的炖锅。
哪怕是他以前在农村老家看过的大瓮,也比这个逊色一筹。
这个锅浑身漆黑,形状像瓶子,口却又很大,一把一米来长的大勺子靠在锅边。
锅内还有一些残留的药渣,绿中带红,还散发着一股微弱却又奇怪的气味。
虽然暮没办法辨认这是什么气味,但至少不是什么好东西。
总之,从这房间里的各种东西来看,很像一个巫师之类的居所。
不过桌子上厚厚的灰尘表明,这里已经不知多久没人来过了。
暮后退了两步,又观察了一番,面前这个锅和自己怀里的药,大小过于悬殊了。
他又朝着房间四周望望,很快在桌子底下找到了一些小一些的罐子,他赶忙俯下身子将一个小罐子抱了出来,放在了空旷些的地上。
令人惊讶的是,罐子之中居然还存有水,正好可以用来熬药。
暮拿出了怀中的配方和两株草药,在地上拍了拍,席地一坐,展开配方,开始认真阅读。
“…先放置太阳草,熬制一刻,待药液呈金黄粘稠状后…”
读着读着,他只感觉自己的肩膀上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他连忙一转头,立刻就看到了白那张稚嫩且苍白的脸颊。
“卧槽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虽然白很漂亮,但是暮本能地被吓得一激灵,身子立马朝着旁边缩去,手由于应激反应,差点把草药捏碎了。
“你做你的,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白皱了皱眉头,接着继续跟进,再次凑到了暮的身旁,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虽然已经见了不下十次,但她还是对暮这种一惊一乍的行为感到不解。
“你你你你脚步都没有,咱…咱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呢!”
暮支支吾吾地回答着,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缩在一起了,再这样下去,估计犯心脏病都有可能。
翻了个白眼,白的目光落在了暮身上,她口中的冰凉气息依然不断扑向暮的面门。
这气息有一股的白玉兰香味,但还附带着淡淡的血腥,不过即使如此,这气味仍然让人有些上瘾。
但暮心里的念头只有一个字。
跑。
即使一个地雷外观花纹再怎么漂亮,平常再怎么温和,一旦它被触发了…
那么它仍然是一个爆炸威力惊人的地雷。
“差…差不多了吧,咱还要…还要试试炖药呢…”
暮试探性地问道。
“哼。”
白听言,慢慢地将脸从暮的面前移开,扭头看向了一旁的巨型大锅。
她来到锅边,踮起脚,从锅壁上用手指挖了一些残留的药渣,接着放在了眼前看了看。
没过半秒,在暮的面前,她就这么直接将药渣放进了嘴里。
但是让暮害怕的剧痛并没有传来,相反,像那头野猪身上诅咒晶块那让人舒适的暖流从喉咙溢出。
“嗯…”
这种舒服的感觉,显然不能让白满意,她所渴望的,是那种接近死亡的痛楚。
她摇了摇头,眼神重新回到了暮的身上,金色的双眼之中满是渴望。
“你…你要干什么?咱们,咱们可是说好了的!”
暮急忙又向身后缩了缩,他生怕白又找他开涮。
“哼…我还不至于,到不讲信用的,程度。”
白冷哼一声,接着她手掌暗自握了握,将内心对暮身体的那种躁动,狠狠地压了下去。
“继续,做你自己的,事情。”
她说着,转头看向了别处,只不过,她的拳头握得很紧,并且迸发出了些许火星,并且这火星隐约间变得更加鲜红,
她的诅咒似乎又加深了。
白不着痕迹地轻轻用手捂住胸口的诅咒晶块,比之前更加剧烈的痛楚从她的身体各处传来。
这痛楚如同万蚁蚀骨,万箭穿心,但她却无法死去,便只能让这股痛苦不断侵蚀自己。
“圣教会…”
白喃喃着。
除了找到圣教会以外,她还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看到那教会的标志会如此愤怒,一切都要等她找到圣教会才能明白。
不过经过了这几天,她终于是有些精神疲惫了,此时周围除了暮,基本不会再有什么声音。
虽然她因为全身的痛苦无法安然睡着,但是至少,她在这种安静的氛围下,能够坐下小憩片刻。
白是放松了,而反观暮这边,就有点焦头烂额了。
草药只有这么两株,要是失败,那就不是开玩笑了,暮也不知道之后又要去哪里找这种灰魔力花了。
为了保险起见,暮用小刀把手上的药草割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放进了腰间的口袋中。
不过让他惊讶的是,刚才的这朵驱动着石人的灰魔力花,此时却安静地出奇,并没有任何的剧烈反应。
他在旁边的地上捡了一些散落的木头碎块,整齐地将它们铺在小锅的周围。
他娴熟地给一块木头挖了一个洞,将一些木屑放在洞内,一个标准的钻木取火装置就做好了。
这是老守墓人教给暮的,其中之一的基本求生方法,暮经过十多年的练习,早就已经烂熟于心了。
况且,暮可不想像白那样自己创造伤口来取火,他不想主动制造疼痛。
过了五分钟,第一簇火苗总算是燃了起来,暮连忙把它放在了柴堆旁,又捡了一些烂叶子铺在其上。
“好了,现在准备炖药…”
暮擦了擦额头上的些许汗珠,接着又转头看向白。
白正坐在石壁旁闭目养神,似乎是感受到了暮的目光,她缓缓睁眼,有些疑惑地回以眼色。
“做什么?”
“没…没什么。”
暮只是想确认一下白的状态,他生怕白又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惊吓是小,药被这样莫名其妙毁了才是大事。
确认没有问题后,暮看着不断燃烧的火焰,又拿出配方瞅了瞅。
他用手将太阳草轻轻地揉碎,慢慢撒入已经开始沸腾的小锅中。
几乎是眨眼间,太阳草的碎屑便融化在了水面之上。
整锅水当时就变得金黄无比,并且随着沸腾的气泡,不断在表面迸出金色的水花。
从锅中弥漫的特殊气味让暮想起了以前喝过的菊花茶。
他拿起旁边的木勺子在这锅药水搅拌了一番,确保它受热均匀。
暮非常怀疑这是在熬汤而不是药,但找不到理由。
水分迅速蒸发,蒸发的速度令人瞠目结舌,很快,药水就变得相当浓稠,像一块融化了的黄油。
“该放魔力花了…”
暮说着将手中的那一半灰魔力花,丢进了锅内。
花朵直接陷入了药水之中,灰黑色的光芒闪了闪,转瞬即逝。
“…搅拌后,药液呈蓝金色即为最佳,注意药性猛烈,谨慎服用…”
暮念着配方上的字,探头一望,这锅熬出的“糨糊”果然变成了蓝金色泽,甚至还有一股蓝色的烟雾从其上升腾而起。
他不禁脱下了手套,伸出手指蘸了一点药,准备尝尝。
虽说是药性猛烈,但暮也没有不吃的理由。
他又看看手指上的这块粘稠状的药剂,咬了咬嘴唇,考虑再三,他还是将药放进了口中。
药的味道很苦,苦到几乎难以下咽,但暮到底还是吞下去了。
随即,他便感受到这种药为什么“猛烈”了。
他感觉他的胃要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