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翁格勒城的广场上,空气仿佛凝固了般,压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一座简陋至极的处刑台,冷冷地矗立在广场中央。
周围的民众将偌大的广场围得水泄不通,在民众的身后,一茬又一茬的卫兵整齐排列。
群众的脸上,无一例外地写满了恐惧。
他们都是被镇守强行拉来的城中民众,镇守此举,就是要让他们亲眼目睹反抗他究竟会落得何种凄惨的下场。
那些不愿前来的人,有的化作了毫无生气的雕像,有的则倒在了卫兵冰冷的枪口之下。
被视为该死的反抗军间谍的比塞特,此刻正如同待宰的羔羊,即将在这里接受所谓“正义的审判”。
镇守傲然地站在台上,身上披着厚重的镇守甲。他手中紧紧握着刽子手的砍刀,那锋利的刀刃在微弱的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已迫不及待地渴饮比塞特的鲜血。
镇守打算亲自出手,卸下比塞特的四肢,再砍下他的人头,以此彰显自己的威严。
巴鲁巴伦和瑞妮丝藏在三里外的阴影里。
勒庞拥有极强的感知能力,只有站在这个位置,瑞妮丝才有十足的把握不被他发现。
“一切准备就绪了。”
巴鲁巴伦低声说道。
早在十分钟前,巴鲁巴伦就收到了丹尼和鲁姆的传讯。
值得一提的是,特鲁多为巴鲁巴伦的队伍留下了极为丰厚的战争财产。他的手下从卫兵和宪卫队手里搞到了不少好东西,电台便是其中之一。
斯缇姆特这名历史老师也略懂工程。于是,他对电台进行了简单的改造,经过一番调试,能供巴鲁巴伦的队伍使用了。
此时,比塞特被两名面无表情的卫兵押往刑场。
沉重的镣铐紧紧地锁住他的手脚,每一步都迈得极其艰难。
铁链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似是他生命倒计时的悲歌,回荡在寂静的广场上空。
他缓缓地走上街道,街道两旁是镇守精心安排好的人群。
这些人的眼神中只剩下了麻木,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尽情地唾弃他、嘲弄他,用最恶毒的语言告诉他,反抗帝国是多么愚蠢、多么不自量力的决定。
比塞特身着一件破旧不堪的囚衣,在凛冽的寒风中,他的身形单薄到似乎只需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然而,他的脊背却如同巍峨的山峰般,挺得笔直。
他的眼神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
他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听不见四周那如潮水般的嘲弄声,没有对死亡一丝一毫的恐惧,心中只有对正义的执着追求,对理想的无限忠诚。
“反抗的道路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
“坚信正义必将战胜邪恶。”
他微微呢喃着,声音虽轻,却清晰地落在了身侧卫兵的耳中。那卫兵顿时恼羞成怒,大声吼道:
“闭嘴,唧唧歪歪说什么呢!”
刑场渐渐近了。
比塞特看到了那冰冷的行刑架,看到了镇守手中紧握着的砍刀。
可他没有丝毫退却,反而加快了脚步,一步一步,走向了那座象征死亡的刑台。
终于,比塞特站在了高台之上,目光俯视着底下那群麻木与恐惧交织的人群,以及人群的外围的那几队手持枪械的卫兵。
行刑官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宣读着判决书。
比塞特静静地听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一共二百一十四项罪名,你可知罪?”
行刑官冷冷地问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比塞特摇了摇头。
在他看来,那些所谓的罪名不过是些莫须有的东西,他真正的罪名,只有颠覆帝国未遂这一项罢了。
“可有遗言?”
行刑官再次开口,比塞特已经等这句话很久了。
比塞特停止了自己孱弱的身躯,忽然一阵席卷而来的狂风吹起了他单薄的囚服,他四下环顾,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嘶吼道:
“我为真理而死,为自由而死,为人民的幸福而死!”
“我的死,将唤起更多人的觉醒,我的血,将浇灌出自由的花朵!”
“该死!”
镇守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整这一出,在他出声的那一刻,他就察觉到了不对。他恶狠狠地瞪了行刑官一眼,心中暗骂乱搞什么遗言环节,眼下只能尽快阻止他。
于是,镇守毫不犹豫地用刀背重重击向比塞特的小腹。
比塞特无力反抗,只能硬吃下这一击,腹中一阵剧痛,断头饭、酸水裹挟着鲜血从他的喉腔中涌了出来。
但比塞特依然用尽全力发出声音:
“黑暗……终究无法长久,光明……必将到来!”
镇守恼羞成怒,一把揪起比塞特的脑袋,狠狠地砸在木制的平台上。
只听“砰”的一声,木制的平台上留下一道殷红的血痕。
台下的群众见状纷纷后退了一步,难掩眼中的恐惧,背后的荆棘飞速生长,而这正是镇守期望看见的。
“恐惧吧,恐惧吧……”
“然后……化作我的力量。”
比塞特的声音在刑场上空回荡,打算撼动下方民众麻木的内心。他不求所有人醒悟,只求那反抗的种子能够生根发芽。
“把他放上去。”
镇守冷冷地命令道,提着和死狗一样的比塞特。
然而,却无人上前。
原来,因为他的残暴,让在场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身上生出了荆棘,那两名卫兵已经自顾不暇,更别提完成镇守的命令了。
“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镇守骂了一句,那只好自己动手了。
他提着比塞特一步步走向那行刑架,心中却暗自盘算着那群该死的反抗军,尤其是瑞妮丝和巴鲁巴伦什么时候才会来。
再不来,这家伙要死了,你们怎么会甘心看着自己的同胞死去呢?
“为何不给我一个痛快?你是想等他们来救我吗?别想了……不救我才是对的,没有人会来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比塞特眯起眼睛,艰难开口,似乎看穿了镇守的心思。
“真是聒噪,我马上就让你再也说不出话来。”
镇守有些恼怒,一个将死之人也在嘲讽他。
比塞特的脖颈被嵌入了高台竖直木板的凹槽,他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命运的终曲。
他不知道死后的世界是何种模样,但他相信自己的灵魂将永远留在那片为之奋斗的土地上,与十年前那些为了正义而牺牲的战友们一起,守护着这片他们深爱的土地。
“我来了。”
比塞特轻声说道。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旗帜在皇城上空飘扬,百姓们欢呼雀跃,庆祝着帝国的重生。
那应该会是个没有压迫、没有不公的美好世界。
可他终究是看不见了。
镇守手中的刀高高举起,对准了比塞特的脑袋,这极快的动作被放慢了千倍百倍,那闪着寒光的砍刀,即将朝他的脑袋落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道喝声:
“「分袭」!”
熟悉的声音响起,台上的比塞特猛地睁开了双眸,他的身体开始颤抖,看向远处立在空中的两道身影。
其中一道他认识,正是巴鲁巴伦。
“不该来的……不该来的……这明明就是陷阱!”
比塞特语气苦涩。可一旁的镇守却喜出望外,他一把把手中的砍刀扔到远处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即,他抽出腰间的剑,朝着半空大吼了一声:
“我等的好苦啊,你们终于来了!”
「分袭」演化出的两道剑影,如同两条愤怒的蛟龙,一左一右,呼啸而出。
左边那道剑影带着凌厉的气势奔向镇守;而右边则是朝着藏在阴影之中的二人激射而出。
镇守双臂化作金属,剑刃上蒙上一层银色光辉。
剑刃轻轻舞动,镇守便将巴鲁巴伦打出的那道「分袭」轻松挡下。
阴影中的两人,也毫不示弱。
阴影中的两人,一道火焰,一道剑光,也轻易破开了这次突袭。
下一秒,两道身影出现在镇守身侧的半空,是莫里斯特和勒庞。
勒庞大手一挥,一道覆盖范围极广的阵法缓缓从地底升起,漫天的火焰将空中的五道身影包裹。
底下的民众纷纷大叫着,恐慌着,身后的荆棘开始舞动,那群卫兵也不例外,但面对如此庞大的阵法前,他们只觉得自己是无比的渺小,同样被荆棘包裹住的全身,逐渐化作了一尊石像。
瑞妮丝没有多少惊讶,既然她能做准备,勒庞自然也能做。
其实,现在这个状况才是对他们最有利的,五人都被困在这火焰囚笼里,那么神像那边,矿场那边,就不会出现任何高端战力了。
“怎么?我们来还会让你感到高兴吗?”
瑞妮丝和巴鲁巴伦对视了一眼,随后看向不远处的镇守,但对方三人根本就不想和瑞妮丝交流。
勒庞瞄准了瑞妮丝,舞动着火焰,冲着瑞妮丝飞去。
巴鲁巴伦则正面迎上镇守和莫里斯特二人。
战场在瞬间被割成了两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