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02:02:02】
小洛兰坐在钟楼上，呆呆地眺望着暮色沉沉的异世界。
他的旁边是薇拉，此刻正保持着跟他差不多的姿势坐着。
“姐姐，如果我说，我两个小时后就会消失，你会信吗？”
小洛兰轻声问道。
“嗯。感觉出来了。”
薇拉回应，“你好像比之前坦诚了许多，最近什么情绪都表现在脸上。那种仿佛离开前想把一切都记住的情绪，别说我了，估计就连妮可丝那丫头都能感觉出来。”
“嘻嘻。”
小洛兰转头，冲薇拉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眨眨眼，“那姐姐，等待会儿大哥哥回来后，你准备怎么做？”
“把他吊起来揍一顿，然后让他说出所有我感到疑惑的问题。”
薇拉伸手摸了摸小洛兰的头，后者也顺势蹭了上去，似乎很是享用这种摸头杀。
或许是因为知道这个滑头的小兔崽子要离开了，这一次，薇拉没有躲开，反而是任由他像一条小狗狗一样在自己手心里撒娇。
精灵族的契约使女孩子对男性本能排斥的前提是先“那啥”，因为得先生理性成瘾后，然后才能改变心态。
换言之，薇拉对洛兰的排斥，只是单纯的她讨厌他。
呃……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那如果他不回答呢？”
小洛兰问道。
“那就把他揍到回答。”
薇拉直言不讳。
“多揍两下，算上我的。”
小洛兰深以为然地点头，“最好是拿皮鞭蘸辣椒油狠狠地抽他的屁股！”
薇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对我打你屁股这件事芥蒂这么大吗？”
“可不嘛？！”
小洛兰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就从薇拉手里挣脱出来了，龇牙咧嘴、张牙舞爪地像是一只小老虎，“那可是最屈辱的殴打方式！”
“挺好，我记住了。”
薇拉点头，真的将这件事记在了心底。因为那样揍洛兰能让他屈辱，这可是很重要的信息。
“姐姐，你能跟我讲点你的故事吗？最好是你和大哥哥之间的故事。到时候我可以给你一点建议，比如怎么跟大哥哥相处才能让他憋屈。”
……
……
京城，大排档。
这家店开了十七八年，非常一般非常普通，最近跟风开启了半自助餐的营业模式项目，店里自备烤盘，当然也可以让店长帮忙烤，其中的烤兔肉是特色，然后里面的老板是个退伍老兵，洛兰在流浪汉时期就和他是好哥们儿，连带着之前跟莉涅特在魔物山脉里吃烧烤说的那句“都市兔肉论”，也是他教的。
“……莉涅特小姐，你真的不认识我吗？”
洛兰有些惴惴不安地坐在座位上，看着莉涅特认真地小口小口吃着烤兔肉，小声问道。
“说了只是眼熟，但我真的想不起来你是谁。”
莉涅特用一只手将半边鬓发拢在耳后，另一只手拿着烤兔肉的签签，超级认真地咬了一口。
“……嗯，还行，可惜总感觉差了点什么。”
莉涅特歪了歪头，“算了，无所谓。”
洛兰思考了一会儿，转身去找老板要了一份苹果醋，倒了一碟推到莉涅特身前，“有点区别，但不多。你可以试试蘸点这个然后再放到烤架上烤一会儿。”
莉涅特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洛兰的方法试了试。
滋滋滋。
将兔肉又烤了一会儿，莉涅特刚准备拿下来，却看见洛兰伸手制止了，“再等十五秒。”
莉涅特一愣，看向这个自称是“洛兰”的少年。
洛兰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烤肉，似乎一直在心底进行着倒计时，专注到仿佛即使世界毁灭了都要先把烤兔肉烤完。
莉涅特没有制止，没有打扰，更没有说哪怕一句话。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洛兰，而洛兰，也静静地看着兔肉。
一如两人不知道在哪条时间线上的“初见”。
十五秒后。
洛兰拿开手，莉涅特也顺势将兔肉放在嘴边吹气，等稍微凉了一会儿后，再小小的一口咬了上去。
“其实如果是史莱姆黏液的话效果是最好的，可惜……唉。不过味道跟苹果醋差不多，通过火候进行调整的话，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很能逼近当初的味道了。”
洛兰碎碎念了一会儿，然后就发现莉涅特正眼冒金星地看着自己，不由地揉了揉鼻子，“这可是独家秘制的简单配方，全世界独我一份哦~”
他原本以为莉涅特会像在异世界那样用什么超级规范的话术中肯点评，或者对“史莱姆液”这种词语进行提问，然后自己进行进一步套话，结果没想到这妮子居然直接伸出大拇指点赞，“牛逼。烤的真好。”
风过，少年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
不是？大姐？你他妈不是礼仪怪兽吗？这股子接地气到家的发言是几个意思？不对啊，你白丝穿起来还是很好看啊，为什么说话一点都不儒雅随和啊？？？
……
……
【倒计时：00:56:08】
请莉涅特吃完烧烤，这位金发大美妞直接笑着邀请洛兰来场city walk。
洛兰觉得很违和，因为莉涅特不仅撸串撸起来很顺手，京腔偶尔也能拽上几句，就像是那种在这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道京城人，而且她喝酒也喝的太豪爽了吧！那小麦果汁吨吨吨的就往嘴里灌，光洛兰看见的，就有六大六瓶乌苏。
他妈的直接从欧洲贵族降维成涩谷辣妹了？！
“……这个世界癫了……不……是这两边的世界都癫了……”
洛兰十分无语。
他原本以为「现实」和「异世界」是两个完全没关系的世界，唯一的「变量」是自己。因为自己能来回穿梭，而其他看上去和异世界角色有关的人的性格和外貌都跟那边迥异，所以洛兰这几天还天天像某火子哥念出“我分不清，我真的分不清啊”这种台词。
结果这都快要从「现实」消失了，在一家平平无奇的便利店里居然碰到了莉涅特？
关键是这妮子跟异世界长得一模一样！
虽然她说她不记得自己吧，但在洛兰看来，莉涅特的出现，几乎就间接说明「现实」和「异世界」并非独立存在的了！
然而，这种幻想，在莉涅特翘着二郎腿，叼着烟喝着酒，甚至还混不吝地跟洛兰划拳的时候，破灭了。
叶夜业和林知默她们只有名字有对应点，莉涅特比她们好点，除了名字还有外貌，但“性格”这种深层次的东西，却都和异世界那边对不上号。
总结：还是分不清。
“小哥……嗝儿。”
莉涅特像好哥们儿一样勾住洛兰的肩，打了个酒嗝，“你刚刚说我很像你的一个朋友？”
说来也奇怪，明明喝酒撸串抽烟了，但莉涅特身上是真的一点怪味都没有，只有一股淡淡的雪松味，非常好闻。
“……没有没有，那只是我故意跟美女你搭讪的话术而已。”
洛兰皮笑肉不笑地附和道。
“锤子。”
莉涅特翻了个白眼，“你刚刚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
说着说着，莉涅特就拿胳膊捅了捅洛兰，坏笑道，“是不是什么白月光啊？你请我吃烧烤，我这勉为其难的当一天你白月光的替身也不是不行哈。记得给钱就行。我想想……牵手三千，拥抱三万，亲嘴要贵一点，算你三百万好了，正好我最近缺辆车。”
“……你这兼职女友当的可真黑啊，能别扰乱市场不？”
洛兰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而且替身文学都是十几年前的老古董了吧？现在真有人喜欢看那种玩意儿吗？”
“有的吧，我前几天还在○茄小说上看了一本替身的书。”
“你这是真的全身心融入这个国家了啊……”
“包的呀老弟。”
莉涅特从裙子里掏出来一包烟，散给洛兰一支，然后自己也叼上一支。
这是一款名为“555”的凉烟，很多女生都爱抽这个。
而“555”这个数字在神秘学中象征变化与循环，如五芒星、五行相生相克……
还没等洛兰顺着这个符号联想一些更加离奇的设定故事，就听见莉涅特问道：“那小哥，你对‘替身’这件事怎么看？”
洛兰抽烟没有定数，平常都是摇骰子去买烟的，摇到几就买第几行第几列的，实在懒得动就去老爹那边顺几包，偶尔运气好还能顺到雪茄。
“怎么看……躺着看咯。”
洛兰将香烟叼在嘴里，刚准备掏打火机点燃，一簇淡金色火苗就出现在了眼前。
莉涅特的打火机看上去像是那种特别定制的，火机周围有一圈LED灯，“金色火焰”的视觉效果就是它们营造出来的。
“呃，谢谢。”
洛兰想起了一些事，下意识地顺势用手挡住，然后借火点燃嘴里的香烟。
捏碎爆珠，淡淡的薄荷香沁入口鼻。
“小事。”
莉涅特将火机收起，“我不是让你玩梗啦~主要是我最近正好看了几本替身文学的小说，有点困惑，这喝了点小酒，就寻思跟你聊聊。”
说完，莉涅特又耸了耸肩，“算了，反正咱俩只是萍水相逢，你要是不想讨论就当我没说吧。”
少女把烟叼在了嘴里，但没有点燃，只是把爆珠捏碎尝了两口薄荷味，然后就塞回了烟盒里。接着，她双手负在身后地往前走了两步，嘴里哼着一首英文歌，看上去无拘无束、自由散漫。
洛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快步跟上。
“认真说的话，我觉得所有的写的烂的‘替身文学’都是傻 逼。”
莉涅特偏头看了一眼洛兰，笑道，“怎么说？”
距离那家烧烤店不远处就是被无数人誉为“京城版塞纳河畔”的亮马河国际风情水岸，沿河步道霓虹闪烁，各国餐厅露台临水而建，夜晚凉风裹挟着水汽，非常适合酒后闲聊散步。
可惜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许多店铺都关了门，早点来的话，应该会更好看。
“先说优点吧，毕竟还是有许多人喜欢看的，所以我习惯先叠甲再锐评。”
洛兰笑了笑。
莉涅特深以为然地点头，“确实，就算是现实不会被网暴，但也难保会不会被有心之人评头论足。”
洛兰觉得这个版本的莉涅特要更有意思一点。
跟他很像。
洛兰组织了一会儿语言，“替身文学的核心魅力，在于将抽象的情感具象化为「可替换的躯壳」。无论是《红楼梦》中晴雯作为黛玉的「影子」，还是《情书》里藤井树与藤井树的「双生花」，替身设定都精准捕捉了人类「求而不得」的永恒困境——我们总在他人身上寻找自己缺失的碎片。”
将优点阐述完毕，洛兰也不啰嗦，开始转折：“可当A成为B的替身，本质上来说不就是B对A的精神殖民吗？比如《蝴蝶梦》中德温特夫人对吕蓓卡的记忆霸权，或《甄嬛传》中纯元皇后对后宫众女的符号化统治，替身文学常通过这种「不在场的主宰」，揭示情感操控中的权力不对等。”
洛兰比划了一下，又给自己叠了个甲，“当然，这之中也不乏一些优秀作品，会借替身设定解构身份认知。就像《黑镜》第三季中，女主通过意识拷贝逝去爱人，最终陷入「我是原主还是替身」的哲学困境，将主题升维为对自我同一性的终极追问。再比如东野圭吾《变身》中移植他人大脑的纯一，在认知撕裂中叩问：‘当记忆被篡改，肉体是否还是灵魂的圣殿？’”
两人继续漫步。
莉涅特似乎非常受用洛兰的这种带有一丝哲理性的说话方式，听得很认真。
对她而言，灵魂的交锋，思想的碰撞，才是无论哪个世界，少女认为的最浪漫的事。
“可是，当原身成为符号幽灵，替身沦为欲望容器，那些撕扯在‘像与不像’之间的情爱博弈，算不算是人类对自我认知的一次次危险越狱呢？”
【倒计时：00:47:13】
“私以为，‘替身文学’主要有三重原罪：”
洛兰举起三根手指，“第一重在于将一个独立自主的「人」，降格为可替换拆卸的零件。原身就是永不褪色的朱砂痣，替身却不过只是随时可丢的电子宠物——我爱你，但我爱的只是你身上0.5％的他人基因片段。
第二重原罪，在于用活人献祭给死去的记忆。就像刚才举例的《甄嬛传》和《情书》，说难听点，那些什么被精心复刻的发梢弧度啊、袖口褶皱啊，充其量也就只是给记忆木乃伊裹上的全新绷带罢了。闻上去说不定还有一股尿骚味。”
莉涅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们国家的人是真的很喜欢屎尿屁啊。”
洛兰笑了笑。
他只是不想让话题太过于沉重或者严肃，毕竟这只是一场饭后闲聊，而且过了今天，洛兰也不会再和这个世界的莉涅特再见了。
“而这第三重呢，就是替身文学最吊诡的地方：越努力成为他者，越暴露自身的虚无。弗拉基米尔的《洛丽塔》知道吗？里面的亨伯特将杜尔西塑造成洛丽塔的仿品，最终却被镜像反噬——你以为是他在塑造替身，实则是替身的影子在肢解他的灵魂。”
洛兰夸张地做了个电锯砍人的动作，逗得莉涅特哈哈大笑。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经典作品？”
“闲的发慌，只要有空就看一点书。”
“嗯……继续。我还蛮喜欢听你讲话的。”
洛兰清了清嗓子，很是享受这种美少女的崇拜：“那么为什么替身文学会在现代社会很流行呢？
弗洛伊德理论中的「强迫性重复」指出：人们执着于寻找与未达成情感对象相似的替身，本质是对遗憾的代偿性修复。这种设定天然契合大众对「破镜重圆」、「错位救赎」的深层期待。
而在流量至上的时代，替身文学悄然变异为「人设复制」的隐喻。如娱乐圈「小某某」的标签化营销，或网红经济中的「平替」文化，折射出个体在符号化生存中的身份迷失。
更别说现在大家看的网络小说了，许许多多的替身文学过度依赖「白月光替身→虐恋→追妻火葬场」的网文公式，就非常容易导致人物沦为情感工具。当替身仅作为推动剧情的棋子，而非拥有独立精神世界的主体时，「为虐而虐」的窠臼便会让整部作品的格调低的像是龙王赘婿的那种可复制产物，脑子一丢就是看嘛。这里我再叠个甲啊，我很喜欢看无脑爽文，毕竟大家看网文只是来娱乐的，不然为什么我不去读一些哲学书籍呢？
就算抛开上面那些假大空高大尚的例子不谈，朋友圈精修照片算不算是现实自我的替身呢？虚拟偶像直播算不算是情感需求的替身呢？职场人格面具算不算是本真性灵的替身呢？”
洛兰找了个长椅坐下，侃侃而谈，越说越起劲。
“当社交媒体催生人设经济，AI伴侣提供情绪代餐，替身文学实际上早已超越情爱范畴，成为整个赛博时代的生存隐喻。我们在制造替身的狂欢中，正将自己活成最悲壮的替身——那个在深夜卸下面具后，对着镜中陌生人说‘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的……幽灵。”
实际上，洛兰最后是想引申出来「败犬」的，但那样就又要扯一大堆其他的概念，跟莉涅特想问自己的问题没什么关系。
可所谓「替身」，不就是一种精神层面的「败犬」吗？
不过比之替身要好的一点，败犬可能保持独特性，替身却注定丧失主体性。因为败犬仅只是情感竞争中未被选择的失败者，而替身却是主动/被动成为他人投影的荒诞幽灵。
说的更直白一点，败犬远比替身要有尊严的多。
宁可坦荡败北，也不做他人的影子副本。
这便是洛兰对「败犬」的核心看法。也是他当初之所以协助莉涅特主动退场的原因之一。
“所以……这就是你觉得写的烂的替身文学都是傻 逼的原因？”
莉涅特好奇地问道。
“嗯，差不多吧。因为我始终觉得这东西可以往深里挖，比如非常经典的哲学三问，‘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替身文学就能聊很多。不过现代人可能不爱看，包含我在内，大伙都更想看一些比较明显的简单的黄暴的东西，比如什么美少女逆推强吻，比如什么黑丝踩脸呲溜一口……之类的。”
【倒计时：00:39:22】
洛兰伸了个懒腰。
距离消失还有三个半小时的时候，他有点不知所措，但这只剩下半个小时了，他反而浑身轻松。
就像还有七天要高考的时候紧张的一笔，但是还有七分钟要高考了，反而没那么紧张了。
都deadline了，大不了错别字连篇考砸呗。
“……真好。”
晚风轻柔地掠过湖面，抚在二人脸上。轻松而惬意。
“嗯？”
洛兰原本正在盯着湖面发呆，闻言转头看向莉涅特。
“我是说，你有这样的想法，真好。”
莉涅特温柔地笑看着洛兰，脸上有着一种淡淡的恬静。
这个笑，洛兰曾经看过。就在那场下午茶上，一模一样。
“……我其实是非常担心你会把这边的事情和那边的事情搞混的。尤其是……我不希望你把任何一边的人当做另外一边的什么‘替身’。因为这样无论对我，还是对她们……都不公平。”
洛兰愣住了。
这信息量爆炸的话语是几个意思？不是姐们儿？你不是现实版特供莉涅特吗？啥啥啥？这话怎么好像你知道我是谁似的？不对啊，你刚刚不是才说你不认识我吗？
“我骗你的。”
少女似乎看出来了洛兰的心理活动，忍不住冲其狡黠一笑，“谁让你老是骗我。”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语气里又有点幽怨，像是什么被渣男抛弃的小女孩。
“你……我……啊……你……”
洛兰有些语无伦次。
他只觉得大脑现在乱成了一团浆糊。
这啥情况啊到底？他妈的逻辑链到底完不完善啊？想一出是一出呗？怎么展开都无所谓呗？脑子一丢就是搞，诶，我就是玩？
“我来这里只有两个任务。”
少女弹了个响指，瞬间，熟悉的「星辉」便将这对金童玉女的全身都笼罩在其中。
而在此之上，还有一个让洛兰感到惊恐万分的超巨大时钟虚影。
钟表倒转。
和洛兰穿越到异世界第一天看到的系统时钟完全一样！
“第一个呢，就是送你回去，这是我作为「时蚀者」的核心任务。”
莉涅特从刚才讨论完替身文学开始的每一句话，都是如同惊雷一样的信息爆炸，她也没有故意谜语人，但洛兰就是听不懂。
“第二个呢……就是，把欠你的那个膝枕约定，在这个时间点上，还给你。”
说完这句话后，莉涅特的脸突然变得很红，有些僵硬地坐在洛兰身边，也不给洛兰什么反应的时间，直接强硬地给他按在了自己的白丝大腿上。
少女青涩如晨雾般的织物裹住少年的后脑勺，那些半透明的尼龙纤维随呼吸频率泛起珍珠一样的光泽。
洛兰原本脑子里那些好似无数核弹同时爆炸带来的冲击，偏偏在后脑勺陷入这片人造雪原的瞬间，偏偏在听见织物静电的呲呲声时，偏偏在闻到少女身上那宛如焦糖布蕾的香气时，消散了。
暖和，甜腻。
温热，柔软。
亮马河的霓虹明明灭灭，照不透两人交叠的影。
“……你……唉，算了。懒得思考了。”
洛兰顺从地闭上双眼，不愿意在这还有半个小时的最后的温柔乡里，再去想什么糟心的、复杂的、让人心力憔悴的莫名其妙的大事。
喂喂喂，这可是白丝膝枕啊！超绝傲娇金发双马尾美少女兼礼仪怪兽的莉涅特大小姐的白丝膝枕啊！这他娘的要是不好好享受，也太浪费了吧！！
什么时空纠葛，什么替身文学，什么系统任务，通通放狗屁！
老子生来就是为了躺在这棉花糖的白丝上睡觉的啊！
“洛兰阁下，你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莉涅特抿嘴偷笑。
“……确实。”
洛兰干巴巴地回道，“这膝枕都送上门来了，心情要是再敢不好，那我干脆现在纵身一跃跳河自尽得了。”
他的眼睛是闭上的，因为只要一睁眼就能看见莉涅特的胸，虽然物理意义上的“小洛兰”已经立起来了，但洛兰早早地就已经侧身很好地掩盖住了。
拜托，这可是男人自带的“技能”，那简直轻车熟路好吧！
“说起来，为什么你连抽烟喝酒撸串都学会了啊？你们家的那些个礼仪教化呢？”
听着耳边少女入银铃般的笑，洛兰轻声问道。
“……已经过去很久了。或者说，我在这里，已经待了很久。”
莉涅特有些怅然，“许多东西虽然还没有忘记，但更多东西，却也要跟着新时代的发展慢慢适应进步。毕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嘛。条件不同，环境不同，性格便也自然不同。”
洛兰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比如妮可丝之所以狂，是因为有格伦家系在背后撑腰。叶夜业糯，是因为叶夜业是单亲家庭，13岁的时候母亲更是因病去世，变成了孤儿，后来全靠助学金和一些社会补助出国留学，但也是除了学习啥也不会。
“……你呆了多久？”
洛兰又问道。
“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
莉涅特笑着回答，真正意义上地当了一次谜语人。
“得。那我换个问题。”
洛兰的喉结滚了滚，“我这是……几周目？”
“重开后的一周目。有人在帮你。”
“……是‘我’吗？”
“是。”
“他的结局怎么样？”
“不大好。”
这几个问题，基本上就是在明示洛兰，「洛兰」不愿意选择使用的「存在复原券」，最后还是被使用了。
“应该……很痛苦吧。”
不知道为什么，洛兰就轻声喃喃出了这句话。
“我见过十万次你消失的方式。”
莉涅特轻声说道，“但没有一次，是你愿意为了自己而消失的。”
“……那很痛苦了。”
顿了一会儿，洛兰又问道，“那……他最后有跟魔物娘在一起吗？”
“……我不想说。”
莉涅特娇哼一声，然后直接一记手刀劈在了洛兰的面门上。洛兰顺势装腔作势地吃痛叫了一声。
【倒计时：00:11:45】
倒计时加快了许多，但不影响。
莉涅特打自己的时候动作很轻，比起打，倒更像是……呃……撒娇。
洛兰揉了揉鼻子，“那……我会忘记今天的这一切吗？”
他正在用力地吸气，因为莉涅特身上实在是太香了。
她明明喝了酒，明明撸了串，明明还抽了烟，但就是很香很甜啊！
这就是有魔法的女人吗……真厉害啊……
赞美魔法之神！
“看你……”
莉涅特红着脸，把视线移开，“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不遗忘这段记忆，但是就看你愿不愿意做了。”
“什么办法？”
洛兰一听，索性也不装君子闭眼了，直接兴致勃勃地看向莉涅特，眼底闪着光。
莉涅特被如此炽热的目光盯了许久，也沉默了许久。
过了差不多两三分钟，少女才带着红到仿佛能滴出水来的脸，低头回望着少年。
红唇轻启，二字炸雷：
“吻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