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兰把自己的行为快速解释了一遍。
一开始的几个步骤相当于钓鱼佬先用碎玉米打窝，再换上金钩钓大鱼。当人们还在沉迷于“白嫖鸡蛋”时，洛兰已经完成了“薅羊毛+情绪投资”的两步骤。
后来的赌场就更是一场数学与心理学的完美舞步。
90％返利、官方背书、托儿带节奏。
当此三者层层递进，当人们觉得“最多亏10％”时，往往忽视了“小赌怡情”最终一定会变成“梭哈狂欢”的可能。就像游乐场的抓娃娃机，看似每次只花2元，却能让人不知不觉投进200元。
这是一个长线计划，返利会从90慢慢降至0。随着韭菜越来越多，哪怕最后一点利润都得不到，也会有无数人蜂拥而至。
“……用贵族的钱收买民心，再用民心要挟皇室还债，最终让格伦家系的金币在皇室账本上开出政治利息。”
芙萝拉听完了洛兰的解释，忍不住感慨道，“唯一可能出现纰漏的，有且仅有你一直在用本殿名义这一件事。但即便本殿倒台，你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甚至后续可以反过来利用本殿的倒台，重开另一场赌局。”
她看着洛兰，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拆分下来细看其实十分简单，但就像芙萝拉以前点评洛兰的兵法一样，难的不是想到办法，而是想到办法后要怎么实施，不然全是纸上谈兵和马后炮。
如果把芙萝拉换到洛兰的位置上，她是肯定做不出来这一系列安排的。
“呃……你搞错了。”
洛兰眨眨眼，“我只说了‘储君殿下’，并没有说是哪个储君殿下。换言之就算你倒台了，下一个储君也可以是‘储君殿下’。”
芙萝拉没有生气，只是开合了一次折扇，“那你觉得，最大的纰漏在于什么呢？”
洛兰的反驳让芙萝拉想起了之前小洛兰对自己战术分析的反驳。
她很聪明，但因为所在位置的关系，有时候看待问题的角度有些局限。
而洛兰的角度不仅和芙萝拉不同，甚至和绝大部分人都不同，这让她觉得可以从中学习到许多东西。
“……在于道德谴责。”
洛兰叹了口气，“因为计划一开始就是准备走长线，但是‘舆论’这个东西只能短期操控，越往后风险越大。而且我一开始定的论调太高了，用民众爱国情绪敛财，一旦出现问题，势必会出现反噬。”
说到这，洛兰看了一眼芙萝拉。
如果芙萝拉是他的小秘书候选，那洛兰接下来就会针对“如何避免舆论反噬”进行一番深入探讨，然后看看芙萝拉怎么做。
但很可惜，小秘书的人选，必然不可能是储君殿下。
虽然芙萝拉的身份和资金确实足够担任洛兰的小秘书，但所谓“秘书”，必须是不会背叛总裁的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像她这种满脑子只有如何争权夺势的谋略家，是断然不可能得到洛兰的信任的。
所以，点到为止即可。
“总之，我开的赌局现在钱全都在我手里，如果殿下你愿意接受我的补偿的话，到时候咱们可以九一分成，你拿九，我拿一，只要能赚够零花钱就行。”
洛兰笑着提议道。
他一开始确实是想用赌局敛财的，但后来想想，有点太麻烦了，不符合自己的性格和处事态度。
要是有个小秘书在，这个计划确实可以按部就班的实施，但如果让他亲自去搞……算了吧，还不如直接抢劫国库呢。
一想到这，洛兰就忍不住在心底叹气。
现在认识的几个美少女已经完全被他pass掉了，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不符合洛兰的条件。
要想找一个既有钱、又听话、又聪明、最好还是擅长音律魔法的、可以捧哏跟自己一唱一和坑人的小秘书……真难啊。
“至于魔族那边的技术问题——”
洛兰拉长了尾音，然后挺起胸膛，“放心交给我吧殿下，最迟三个月，我保证给你从魔族那边把技术偷过来！”
别说三个月了，洛兰其实现在就能直接告诉芙萝拉魔族是怎么开采的。
因为原著里艾尔薇拉去魔族砍魔王之后就是用这个方法开采的北境矿脉。写的可详细了。
“……”
芙萝拉深深地看了洛兰许久，保持沉默。
折扇一前一后地摇晃着。
烛火明明暗暗。
良久，当洛兰寻思要不要再加码、乃至再立下一波军令状的时候，芙萝拉突然叹了口气。
“其实，我和小洛兰阁下并没有什么约定。”
又是一记惊雷，在洛兰的心间炸响。
少年不可置信地抬头，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古神低语。
宛如小恶魔一样的狡黠笑容。
“我刚才说了，27跟我聊过你在魔族的事情。”
她轻声说着，依旧在谜语人。
但洛兰听懂了。
从三点半开始往后推六个小时，也就是九点半。
换言之，截止到现在为止，薇拉还处于假期之中。
那么在假期之中的薇拉，身边是谁呢？
很显然，是缇娅。
那么作为预言家，缇娅知道的东西，难道很少吗？
很显然，不会。
更别提在此之上，洛兰甚至怀疑缇娅那个什么“跟小洛兰的契约”都是骗他的……换言之，这个该死的魔族公主是真的全身心地来故意捣乱的！
她才是真正的和小洛兰统一战线的人！
“……妈的。”
想通一切后，洛兰只觉气血翻涌，不知道是被小洛兰气的还是被缇娅气的剧烈憋屈感涌上心头，也不管现在是什么场合了，直接开喷，“*&#@￥％&*@#！”
看着洛兰像是市侩百姓那样跳脚大骂，芙萝拉只是淡淡地笑着，不说话也不点评，只是等着洛兰发泄完。
缇娅当时指出来的原话是：这么做会很好玩。
确实好玩。
尤其是看着洛兰憋屈，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非常好玩。
“你现在开心了吧？你这个冷漠无情的人！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
自顾自地玩着没人理解的烂梗，洛兰指着芙萝拉，欲哭无泪。
啪。
折扇被展开，掩住储君殿下的半张脸。
“讨厌本殿的人多了，不差你一个。”
那双好看的眉眼在烛火下微微一弯，“不过洛兰阁下，你开的条件异常丰厚。军账外的大家也都听到了，如此一来，长期的经济收入已经有所保障了。”
表面来看，洛兰的所作所为仅仅只是杯水车薪，充其量也不过只是延缓了一下未来爆发的时间。
但这就足够了。
储君殿下并非没有能力一个个捋清理顺这一切，只是卡珊德拉故意把一切塞到一起导致有些手足无措，换言之，她要的就是一个可以暂缓冲突集中爆发的「时间」。
至于敲洛兰竹杠？
顺手的事。
于是，那八名首领依次从军账外走了进来。
和洛兰有过“一起蹲在地上抽烟”的交情的莎贝尔和格瑞姆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洛兰，随后摇头，躲远了一些，似乎生怕被这家伙波及到。
洛兰生无可恋地看着他们。
完了。
已经彻底玩完了。
自由……已经要离我远去了……呜呜呜呜呜……
“同时，洛兰阁下，关于你的一些情况，如果想要本殿保密……”
芙萝拉淡淡一笑，“或许私下里可以再做一笔交易。”
……
……
今日的败犬——
洛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