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许悠叼着野莓歪着头打量着谢无瞒。
“没什么,只是许小姐,这东西是从哪得到的。”
谢无瞒很快从震惊中缓过神。
“嗯...这东西就之前我经常去抓鱼的那条河旁边,这玩意拿起挺轻的,我琢磨着拿回来给你当个拐杖使,免得你一个不注意摔死。”
许悠将吃完的果核屈指弹飞,果核正中一旁探头探脑的阿团。
“要是你不要的话,我拿去给阿团当玩具去。”
听到这话,捂着脑袋的阿团瞬间精神起来。
“没,不是,在下很喜欢,只不过这东西并不是骨头拿来当拐杖也有点屈才了。”
谢无瞒止住阿团好奇的小手,并将她抱到许悠怀里。
“屈才?难道是什么仙人遗骸之类的,拿来可以提升修为?”
许悠从谢无瞒手中接过阿团,然后捏了捏她的小脸。
“差不多,只不过并不是仙人的遗骸。”
“哦。”
这倒是让许悠有点感兴趣,虽然她不能修仙,但是不妨碍她对这些仙器法宝感兴趣啊。
主要这是白捡的宝贝,作为老倒霉蛋,无论什么抽奖只要有保底那都是拉满的。
那没保底的,那基本上可以宣判死刑了。
“而是外神的遗物。”
说着,谢无瞒并指为剑在那骨头表面划过。
骨头瞬间开始剧烈的抖动,周围的温度顿时骤降,惹得许悠怀里的阿团打了个喷嚏,小脸自发得往母亲胸口埋了埋。
“妈妈,冷。”
“谢无瞒,你搞快点。”许悠手臂用力抱紧发抖的阿团,身上菌丝自发将阿团全身裹住。
许悠话还没说完,骨头就发出刺耳的尖啸。
然后骨头表面开始抽动。
不是一般的伸缩抽动,而是整个物体在不停翻转往外拓补的畸变。
原本笔直的骨面扭曲成违反透视原理的角度,每一块部分翻转至视线之外时都会新增新的面。
许悠越看越感到恶心,那感觉就像脑袋里有一把勺子在疯狂搅拌一般。
当最后一道畸变完成时,空气中突然炸出几句未知语言的痴言呓语。
当那语言在许悠脑海里回荡,她感觉到一股来自一位不可名状之物的恶意。
阿团把脸死死埋进许悠颈窝,她后背渗出大片冰冷。
那是源于本能的恐惧。
随着那股声音不再发出,谢无瞒手中少了一把骨头,却多了一把剑。
一把纯白骨感的剑,形状类似于唐刀。
谢无瞒一挥手,剑身从末端无声裂开,露出内部层叠嵌套的结构。
许悠试图看清里面的构造时,发现自己记不住之前看到的画面。
剑锋划过草地的瞬间,被切断的草茎断口却好像本该如此一般不该存在,那是来自常识层面的篡改。
这是一把能抹除一切物体生物的剑,从记忆中到物质层面,从常识中到感知上。
可拍!
这是许悠第一个念头。
如果被这把剑砍中,那一切都没有意义。
包括自身的存在,和在思考存在的自身。
如此厉害的剑,那么代价是什么?
对了,谢无瞒呢,刚刚我竟然忘记了他!
许悠揉了揉眼睛,突然视线中逐渐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模糊的人影随着时间慢慢清晰。
是谢无瞒!
谢无瞒笑了笑依然做在草堆上,好像刚刚并没有发生什么。
“谢瘫子!”许悠一把握住谢无瞒的双手。
感受到手中的触感和温度,许悠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了。
“你没事吧!”许悠的声音微微颤抖。
“阿团,不想失去爹爹。”阿团也跟着扑进谢无瞒的怀里。
“没事的,在下曾答应过要护小姐一辈子,可不会那么容易死去。”
谢无瞒放下剑,右手轻轻握住许悠发抖的双手。
“万一呢!你让我和阿团怎么办!我一个人带娃很辛苦的!”许悠眼中不经意间闪过点点泪花。
这次轮到谢无瞒开始慌张了。
作为母胎三十年的单身修仙者,他可不会安慰女孩子。
而且还是许悠这样坚强的人,虽然他还算有些口才,但此时再多的花言巧语他也说不出口。
有时候行动比思绪来得更快。
谢无瞒张开双臂紧紧将许悠和阿团抱在怀里。
任由许悠在他身上用牙齿啃咬,就这样承受着她肆无忌惮的发泄。
感受着身上的疼痛,谢无瞒心中却泛起一阵温暖。
可能这就是名叫家人的羁绊吧。
随着怀中动静慢慢得停止,谢无瞒低头一看,发现许悠和阿团已经睡着了。
谢无瞒的指尖轻轻拂过许悠眼尾未干的泪痕,怀中人微微愁眉。
他单手撑住石头想站起身,膝弯却猝然发软,险些将母女俩摔下去。
“真是狼狈啊。”他苦笑着倚住棚柱喘息,冷汗顺着下颌滴在阿团发间。
感受着谢无瞒的呼吸,小丫头无意识蹭了蹭他的衣襟。
谢无瞒感受着臂弯的柔软,这次倒没有感觉道心的不稳,反而感到有种东西慢慢充实自己的内心。
谢无瞒咬咬牙逼出最后丝灵气,干草汇成一片从地面缓缓升起,托着母女二人飘向草垛。
“冷...”阿团在梦中呓语,身子往许悠身上靠了靠。
谢无瞒解下道袍盖住她们。
夜风卷着腐叶拍打棚帘,他终是撑不住跌坐在地。
他缓缓爬上干草堆与许悠靠在一起,三人就这样第一次躺在一起,平静地享受平凡的夜晚。
月光漫过相拥的轮廓,谢无瞒静静的沉浸在许悠发间淡淡的清香里。
这次他没有远离,而是将脸埋进许悠散落的白发。
他心里逐渐明白一件事。
可能他有那么一点喜欢许小姐吧。
但是他真的能拥有平凡的生活吗?
修仙界的凡人因为弱小只能平凡的死去,而修士总是沉迷于修行,他们总是怕自己落后于他人,而成为他人修行路上的养料。
谢无瞒不明白。
他的大部分认知来自于他师父的教导,不过他的师父早已经被打上异端的标签杀死了,最后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在冰冷的世界,情感就是致命伤,尤其在修士的世界里。
老刘因为对他的情感而死去,师父是为了救他而死去的,他呢?会不会也这样死去或者连累身边的人。
谢无瞒撤转难眠,他看着身边静静熟睡的母女。
算了,就在灾难来临前,让他多享受一下难得的温情吧,这次他想自私一点,就像许悠说的那样。
谢无瞒的手悄悄握住许悠的手,两人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