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早，德洛芮丝见也没太多人，便答应了里缪尔的请求。
乔纳瓦的行商不愧是天父脚下最能赚钱的商人们，里缪尔这些行商们才来没多久，便租下了城内最干净的几栋青砖石套房。德洛芮丝随着里缪尔走进红绿珠串的门帘，迎面便闻到了一股来自远东的浓香。
但走过两三个门廊后，展露在德洛芮丝眼前的的东西，却让她大吃一惊。
“从萨拉森人那里搞来的，怎么样？花了不少钱呢。”
里缪尔自信地拿起一个烧瓶，将底部对准窗外的日光，折射的阳光照在他洁白骄傲的牙齿上。
而德洛芮丝也确实看呆了。
坩埚、铁钳、长颈瓶、圆底烧瓶、蒸馏器……
这是一整套的……化学用具？
不，准确一点来说，在这个世界是炼药用具。
但这也太先进了吧？除了坩埚铁钳以外全套玻璃器具，卢恩王国魔法学院都不一定有这样的技术吧？
等下，他刚才说从哪里搞来的？萨拉森人？
哦，阿拉伯人啊。
这下看懂了。
但这也太有钱了吧？这一整套的玻璃器具……换算成通用银币，少说得两三千？
“你上次不是说如果有良好的仪器，修女小姐你连高级的耐火防寒药都能造出来吗？喏，给你买来了。”
德洛芮丝瞪大了双眼，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切，里缪尔脸上的笑都快溢出嘴角了，那是一个商人在猜到客户将无比满意于自己的水平后由衷的最自豪的笑容。
“这……这……”
德洛芮丝有点说不出话来，如果是在大学里看到，她肯定嗤之以鼻，可这是十二十三世纪啊，在这里能看到这样精美的玻璃仪器？
就算猜到了里缪尔想让她做什么，起码她对这套仪器也会赞不绝口。
毕竟这可都是钱啊！
“你，想让我为你继续练药，是吗？”
抑制住了内心的激动，德洛芮丝还是瞟向了里缪尔，他刚才的话即便已经比较明晰，可她还需要确认一下。
没想到，里缪尔却并不是这个目的。
“哦不不不，你搞错了修女小姐。当然可以给你用，给你用是免费的，但实际上我们买了两套。”
“两套？！”
德洛芮丝更惊讶了，这么有钱的吗？
“是啊，大出血呢。”里缪尔说着，“一开始我们也只打算买一套的，毕竟你把配方卖给我们了嘛！但奇怪的是，我们这些人好像不太会操作这些仪器，导致另一套爆炸了，还伤了我们四五个兄弟。……虽然很不想承认我们比那些农夫和石匠还要蠢，但在炼药上面，好像真差不多。”
爆炸了？
德洛芮丝的惊讶溢于言表，低级耐力药剂也能弄爆炸，这帮二缺也真是神人了。
不过，这么说，他难道……？
“什么意思？”
里缪尔装模作样地叹惋了一下，但很快笑了出来，弯腰低头，将视线与德洛芮丝齐平。
“所以，如果修女小姐有空的话，能不能亲手为我们示范一下怎么操作呢？当然，只要讲一下基本操作就行了，除耐力药剂意外的配方，我们愿意出钱购买的。”
O_o？
德洛芮丝挑了挑眉，虽然猜到了，但这行商的话还是让她觉得十分有趣。
想自己掌握核心科技吗？可这是炼药啊！
你要能轻轻松松学会，我不就白学了吗？
于是她不假思索地开口：
“那不好意思了，里缪尔先生。炼药学是很复杂的东西，简单操作一下，是很难学会的。”
本以为这样能让他知难而退，可德洛芮丝还是低估了这个行商的自信。只见他拍拍手，说：
“哦哦，别急呀德洛芮丝小姐，我可并没有说出我给的条件呢，让你教我们炼药，怎么可能不给你好处呢？我可是商人，诚信为本，等价交换对不对？”
“所以，你要不要先听一听我们开出的价码呢？”
德洛芮丝被这股莫名的自信吸引到了，她升起了一点好奇心。
想要核心技术？但他的砝码能开到什么程度呢？炼金术的操作入门虽然也没那么难，然而金钱肯定买不来吧。
“要不还是算了……”德洛芮丝想继续婉拒，但里缪尔的下一句话却打断了她拒绝的想法。
“哦抱歉，之前可能用词有些错误了，德洛芮丝小姐，我不该再称你修女了，你现在是亚恩伊德的司铎了，不是吗？”
里缪尔的目光很精明，德洛芮丝知道他在此刻才转换称谓的目的，忽然觉得有点意思了。
“那……你说说看？”
“这才对嘛。”里缪尔露出商人拿准对方后标准的笑容，“我有一个伟大的计划，这个计划对你有利，对我呢，也很有利。”
“你先说。”
“好啊，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
里缪尔点点头，从腰间的丝绸口袋里抽出一张地图，走到桌子前铺开，德洛芮丝顺势走了上来，看到了这张地图。
“你看，这是亚恩伊德。”里缪尔指着地图上修卡塔尔公国最东侧的这边境大城市，“多么好的地理位置，正巧处于黎娅特的旁边，不是吗？拜则提乌姆遗留下的帝国大道正好令亚恩伊德能通向西部的绝大多数王国，而黎娅特又能从水路通向北方和远东。多完美的交通条件！”
“你是说？”
德洛芮丝皱起了银眉。
“你现在是亚恩伊德的司铎，而我是乔纳瓦商会的代表。”里缪尔越说越激动，“你给我开个许可，我们一起将这里打造成商会的新东部核心如何？”
“新……东部核心？”
“对啊！你想，对拜则提乌姆的征服就在眼前，很快黎娅特也将被纳入帝国的版图。教宗大人前日又放松了与异族和萨拉森人贸易的许可，这是多棒的机会！东方一直盛产皮草、香料、丝绸，还有各式各样的小玩意。走乔纳瓦和威尼斯的近东海上航线又不稳定，走这里多安全！多方便！而且……”
里缪尔邪魅一笑。
“这里不是有着卡洛斯大人坐镇吗？绝对不会被突破对吧？”
德洛芮丝听完行商的讲述，不觉笑了。
他讲的还真没错，甚至他还有很多点碍于自己的身份没讲。
比如，公国明显不想管理这里，亚恩伊德没有郡主，是个自由领。由于先前是异族的大城市，亚恩伊德的面积不小，完全承担的下大型商业贸易的规模。教廷迟迟没有开发这里，导致现在的亚恩伊德可以往各个方向行驶都没有阻力等等。
里缪尔的眼光真是异于常人。
“那你要投入的时间和金钱会非常多吧？”
“这算什么？乔纳瓦的商人从来不缺金钱。再说，不是有耐力药剂吗？喝完精神倍棒，一队人马就能走完百里的航线。所以你看啊，多伟大的计划！只要司铎大人你轻轻点个头，我就能把这里变成新的乔纳瓦那样流着蜂蜜牛奶的地上天国，不是吗？”
“呵，”德洛芮丝轻笑，“里缪尔先生真是好眼光。可以是可以，但小芮有一点还不明白。”
“嗯？”
“这个计划利于我的地方，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