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姜幼薇的气息瞬间凌厉，金丹的威压显露出来——她什么时候结丹的——令叶天鱼不得不弯下身子，用手撑着膝盖才能勉强支撑。
但，饶是顶着这般压力，叶天鱼也还是复述了刚才的话。
一时间，沉默降临在三人之间。然而石板铺成的街道正以他们为中心放射性展开裂纹，屋顶上几只喜鹊看着他们，还有叶天鱼额头不停流出的汗珠正宣告一场隐形的交锋。
终于，宋天一将手放在姜幼薇肩上，“行了薇儿，看看她想说什么吧。”
那股压迫感瞬间消失了，屋顶的喜鹊重新展翅，“亚——”的一声，向着天空飞去了。
“这边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宋天一说道。
的确，虽然他们所处的位置很偏僻，但并不至于荒无人烟，而且有许多建筑证明了这里不是完全没有人。
他们传送到数千米外的树林里。
“呼，那么前辈。”叶天鱼的呼吸有点紧促，似是刚才被压力后释放的反应，“我想要您成为我的师尊。”
听到这话，宋天一并不意外，他从来没有说过不收徒弟，只是讲究一个缘分。
而且，从她那个反应来看，她似乎知道他收徒的条件是什么。
“你想做我徒弟吗？我倒是没有意见，只要你和薇儿她们没有矛盾就行，不过龙长老那边答应了吗？虽然他嘱托我指点一下你，但应该不包括把你拐走吧？”
“不，龙长老并不是我的师尊，我也没有师尊。”叶天鱼只是摇摇头。
“哦？可是初到那天，龙长老叫你的也是徒儿，你也回应了。”
姜幼薇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说道，“蜀山的教育方式和别的门派不同。”
听姜幼薇的描述，宋天一也明白蜀山的长老和弟子之间的关系了。
除了执剑长老比较特殊——一般执剑长老是类似战国时代的食客，只有在宗门需要时才出手的存在——所有长老都是在某一领域专长的智者（炼丹，阵法，符箓等），每一个长老都有属于自己的峰，他们专精的器物材料和弟子都需要单独一个空间安置。
名义上长老只需要教育自己峰的徒弟，但实际情况却不可能让各峰弟子割裂，不提炼丹，布置阵法这些修真界的必需品，与别的剑意交流论道也是剑修的修行。所以，所有的长老其实都算徒弟的师尊，师尊只是负责管理他座下的徒弟。
“嗯，姐姐说的对。”叶天鱼垂下眼眸，“龙长老可以称呼每一个徒弟是徒儿，他自己没有任何徒弟。龙长老之所以照顾我是因为我的父亲。他上一任的大长老，因为在妖族入侵时牺牲，大长老一职便由龙长老担任。”
“原来如此，不过大长老一职是大弟子接替吗？”
“不是。”姜幼薇插话道，“是由众长老们从各自最有天赋的弟子中选取，师尊，薇儿之前说过长老都是各自领域的智者，所以能接替位置的也只能是下一个有天赋灵性的徒弟。”
“原来如此。”宋天一倒是明白另一件事了，之前在比武台上他听见那些人说叶天鱼有可能即任四长老。联想起那次自爆把薇儿整座峰的弟子也一块炸死了，所以她的剑意一直没有传承者，那个长老位置只能空着了。
“那么，我可以当你的师尊，不过我要和龙长老亲自谈过才行，在此之前，能把你的剑意给我展示一下吗？”
“当然可以。”
叶天鱼从腰间拔出配剑，剑身上绕着一圈少女衣裙上的绸带般鲜艳的火舌。
飞溅的火星落到她的道袍上却没有点燃，而是化作道纹贴附于衣，很快使她周身变得炽热无比。
“以热情冲动的心凝结的剑意吗，倒是与那四长老相似。”
他说的自然是姜幼薇，不过在叶天鱼面前自然不能称呼她的前世身。
他取出人剑，与在万千大山中不同的是，这一次的人剑，气息内敛平静，如无风的湖泊，一丝涟漪都不曾遇见。
他将人剑置于石上，如湖中投掷石子，无形的涟漪化作风散开。
清冷的气浮现周身，像一层薄薄的蛋壳，将宋天一包裹进来，浩瀚如海的淡色灵气像蒸发的水汽不断传输到“蛋壳”。
“薇儿，你站远点，为我们布置一下，我来做个小测试。”
姜幼薇听到后瞬间退到百步之外，她将一段丝带拉扯下来，挥到半空，丝带飞扬后不断生长，很快扩大至方圆数千米范围，等到丝带围成一圈，淡淡的水帘垂落下来。
水帘阵，顾名思义就是形似水帘水落的阵法，作用就是规避神识，防止外界攻击，还能困住内部，让里面的灵气攻击不会影响外面。
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天机，有不防天机，清者自清之意。
“好了小鱼，使出你最强一击吧。”
“这不会伤到师尊吗？”叶天鱼有些犹豫。
“你要真有能力伤到我，我也不配当你师尊了。”
“好吧，师尊，我要上咯。”
她双手紧握配剑，缓缓退后，火焰在她的道袍上凝结出一条披帛，就像宫中的舞女一样，不过她舞的是火，是刀剑。
她脚步一顿，微微屈膝，然后一蹬腿，瞬间跨越数百丈。
从刚才宋天一就注意她的距离，目测大概有一千多米，这是她不借助助跑，全力以赴一步可以跨越的距离，实际距离与他估算不差。
只见她高高跃起，剑上的火焰立刻暴涨成百丈巨剑，她的气势仿佛强了数十倍。
“啊——”她怒吼一声，将沉重的巨剑砸向宋天一。
“砰——”，伴随着刺耳的碰撞声，叶天鱼的手被剑震麻而迫使她松手退开。大剑撞在蛋壳般薄的护身灵气上却仿佛以卵击石，先是停顿了一会，然后从接触的地方开始，火凝结的剑身居然被撞出裂痕，然后不断展开，最后化作飞溅的火星。
叶天鱼愣愣地看向宋天一的护身灵气——除了一点凹陷外别无其他。
“很不错了，以筑基的修为就能撞凹我的护身灵气。”
宋天一夸赞地说道。
虽然得炼虚期修士的全力一击才能对他的护身灵气造成一点划痕（在此之前只有凹陷多少的程度），以筑基期就能打动他的盾已经足以说明天赋了。
“这是不错吗？明明一点伤都没有”叶天鱼觉得他只是安慰她而已。
“那很正常，我毕竟是上古时代的人，力量本来就不能用本时代划分。”宋天一话锋一转，“而且，你刚才挥剑的时候，我能看出你的迷茫，你没有找到挥剑的理由却凝结出剑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