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之泪的印记……？为什么这种方式，和之前给她下的诅咒那么相像？
艾莉丝蒂的话语，在奥莉薇娅心中激起了千尺涟漪。
那些关于赤心教会的回忆尚未完全消平，一个更加惊人，且与眼前困境息息相关的猜想，已然在奥莉薇娅脑海中疯狂滋生，拼凑成型……回想起艾莉丝蒂方才描述的，关于那场被掩盖的“神战”——
曙光女神与黑夜女神的战争，后者陨落，神格被污染……
【难道说，这仪式的关联，与黑夜女神有关，或者说……！】
“艾莉丝蒂……”
奥莉薇娅的声音带着一种因恐惧而产生的震颤，她游疑的问出声，猩红的眼眸灼灼发亮。
“你刚才说……那颗女神之泪在接触井水时，将某种印记打入了水中？你确定那些波动是从女神之泪里面散发出的吗？没有米奈尔的能量干扰？”
“不错，我可以确定，就是从女神之泪散发出来的……至于米奈尔的魔力么……？这也是奇怪的一点，在她举行仪式的时候，我居然没能从她身上感知到她魔力运行的痕迹，这也是一个诡异之处……我感知到，她站在那里，甚至可以说像个死人。”
艾莉丝蒂确定地点点头，一想到那些诡异之处，她便眉头紧锁。
“那些能量在水中扩散，甚至带有某种奇怪的属性，似乎是想将什么东西转移到别处去……那绝非寻常的光明净化之力，更像是……某种精神烙印，或者说……信仰引导？”
“引导？你是说……那些印记，在引导民众的信仰之力？”
奥莉薇娅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思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联想到女神之泪的由来，奥莉薇娅心中那些线索开始串联起来，一时之间，她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推测。
“如果……如果那颗女神之泪，根本就不是曙光女神的圣物呢？”
听到这个结论，艾莉丝蒂的瞳孔骤然收缩，神情怔然，而奥莉薇娅则继续推进她的推理，语速加快。
“根据你先前讲述的那个被镇压的流言，黑夜女神陨落时，神格被污染，神躯被撕裂……”
奥莉薇娅托腮思索着。
印记，引导，诅咒……这一切都和先前克莉米尔对她施加的诡器何其相像？
如果那些魔法源自黑夜的魔力，那么……
“那么，有没有可能，那颗所谓的女神之泪，其实不是曙光女神的力量结晶，而是黑夜女神被击伤，乃至陨落过程中，某种力量的凝结物？那是蕴含着黑夜女神残余神性，或者说……是她信仰力量的结晶？”
奥莉薇娅这个猜想大胆得令人窒息，顺着这个结论往下想，艾莉丝蒂顿时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但她没有打断，只是示意奥莉薇娅继续说下去。
“如果那是黑夜女神的信仰结晶——”
得出最后的结论，奥莉薇娅的视线直直的看向窗外的灰岩城，眼神锐利如刀。
那些民众还在为得到圣水而欢呼，殊不知他们已然落入谁人的股掌之中，如砧板鱼肉，只能等待发作的那日。
“……所以，米奈尔每月用它进行的净化仪式，其实根本就不是在驱散黑暗，而是为了通过水源，向整个灰岩城的民众，潜移默化地扩散，播种黑夜女神的信仰印记！”
艾莉丝蒂猛地吸了一口凉气，她明白了奥莉薇娅的意思。
她在仪式上感知到的……那股被强行打入水中的“秩序”能量，本质上就是一种信仰的“污染”和“篡改”……那颗珠子不是在净化，而是在进行大规模的，隐蔽的精神控制！
“她是在强行扭转民众的信仰导向，将原本可能属于曙光女神的信仰之力，通过这种隐秘的方式，汇聚到……汇聚到另一个存在那里！而信仰的汇聚，很有可能，是为了复活黑夜女神！”
艾莉丝蒂惊呼道，而奥莉薇娅赞同的看了她一眼，沉重的点点头，继续往下推测。
“至于米奈尔本人……”
话语软了下来，提到圣女的异常之处，奥莉薇娅的声音不自觉的带着一丝怜悯。
她也曾被魔力操控过，所以对米奈尔的无助深有体会。
“我怀疑，她很有可能已经被控制了，根据你之前感知到的魔力波动，你不是说她是梵蒂娜家族的人吗？那她的魔力属性应该是光明系的吧？如果由她来进行仪式，那不是反其道而行之？所以……可以肯定，她的魔力应该是被那个女神之泪压制了 。”
是的，米奈尔很可能早已不是她自己了。
长期接触，甚至是依赖那颗蕴含着黑夜女神力量的结晶来主持仪式，她自身的意志，极有可能已经被侵蚀，被控制，沦为了……承载和执行黑夜女神意志的傀儡。
所以，她之前在忏悔室的举动才会如此奇怪，现在细想之下，她的话语似乎藏着许多深意。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为什么米奈尔的行为如此矛盾，为什么仪式感觉如此诡异！
“难怪……所以她才会用那种隐晦的方式，试图向我们传递信息？她被那颗珠子困住了，而且……光靠她一个人绝对无法维持如此大型仪式的运转，那些祭司……不对！米奈尔背后……可能还有人在搞鬼！”
艾莉丝蒂喃喃道，脑海中飞速闪过关于教会内部派系和梵蒂娜家族地位的资料。
“光明教会，和梵蒂娜家族世代携手……难道教会内部出现了巨大的分裂？梵蒂娜家族可是世代侍奉曙光女神的圣职者家族，米奈尔身为圣女，怎么会……”
“不对！”
奥莉薇娅突然打断了艾莉丝蒂的思绪，猩红的眼眸中兀的闪过一丝惊醒的光芒。
“有一个地方……我们似乎忽略了，艾莉丝蒂，还记得诡器吗？如果那颗女神之泪，是在扩散黑夜女神的信仰，那么，你想想，谁最希望看到黑夜女神的信仰复苏？！”
【谁最希望看到？那当然是——】
答案，呼之欲出！
艾莉丝蒂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些来自过去回忆的恐惧令人遍体生寒，让她几乎无法开口，于是奥莉薇娅开口，替她说出了那个结论。
【是赤心教会！光明教会……已经被赤心教会渗透了！】
如果连帝国信仰的根基——
光明教会的高层，甚至可能包括部分梵蒂娜家族成员，都已经被信奉黑夜女神的赤心教会渗透，掌控，那么……
灰岩城的情况绝非只是个例！王都的光明教会总部呢？其他重要城市的神殿呢？
想到赤心教会那疯狂的行事风格，以及他们可能已经窃取到的庞大权力和影响力，艾莉丝蒂和奥莉薇娅都感到一阵凉意，从脚底直冲她们的天灵盖。
这已经无关王权与教权的对立了……这是……这是足以动摇帝国根基，甚至可能引发全面内战与信仰战争的颠覆性灾难！
现在新联邦的计划已经不重要了，把那些藏在背后的蛀虫挖出来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帝国的内部，早已被蛀空，而她们，直到此刻，才窥见这可怕真相的一角！
“必须……”
艾莉丝蒂的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后怕而有些干涩，她猛地站起身，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决绝。
“必须尽快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女王！”
艾莉丝蒂意识到，她们之前所有的行动和计划，都必须因此调整。
赤心教会对光明教会的渗透，其情况的危机优先级……已经超过了“新联邦”计划本身！
她们必须尽快行动，阻止他们利用宗教外衣进行的渗透行动，现在米奈尔他们已经不知道在这座城市举行过多少次仪式了，若是……
曙光女神已经陷入了漫长的沉睡之中……而若是黑夜女神复活了，那等待她们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黑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