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艾薇尔开启的异空间,周遭的景象开始变幻,这里不像什么恐怖的魔域,反而像是一个被时光遗忘的,无限延伸的储藏室,只是,这片空间里弥漫着艾薇尔精纯而强大的魔力气息,令人望而生畏。
而在这片空间的中央,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已经严重破碎的机械表盘。
这表盘不知由何种金属铸造,通体呈现暗金色,上面布满了繁复而古老的刻度与符文,它的表面遍布蛛网般的裂痕,几根指针歪歪扭扭地垂落着,早已停止了运转。
它静静地矗立在那里,散发着一种与周围魔力格格不入的,沧桑而神秘的气息。
“喏,就是这东西。”
艾薇尔随意地指了指那巨大的破碎表盘,双手叉腰,脸上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得意。
“在还没遇到我家亲爱的之前,我偶然在一个古战场遗迹里捡到了它,说来也怪,自从捡到它,就总有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在我耳边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命运】,【时机】之类莫名其妙的话,还说我会遇见命定之人什么的,烦都烦死了!”
艾薇尔撇了撇嘴,不满意的踢了一脚旁边碍事的零件,继续说道。
“我嫌它吵,就直接把它丢进这个领域里关禁闭了,眼不见心不烦,后来嘛……”
她话音一转,笑嘻嘻地凑到劳埃德身边,用肩膀轻轻撞了她一下。
“嘿嘿,我还真就遇到了劳埃德!这么一想,我倒也不生它的气了~现在回头看看,这个东西,说不定还能算是我和劳埃德的红娘呢~”
艾薇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解说和与劳埃德的互动中,丝毫没有留意到,身旁劳埃德的脸色,已经开始随着她的话语,变得越来越阴沉,金色的眼眸中酝酿着风暴。
“你……还好意思提这件事!”
劳埃德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一丝羞恼。
“要不是你当初……当初用那种方式把我变成了这副模样!我怎么会……我怎么会爱上你……!”
提及那段被“转化”的过往,一向清冷自持的劳埃德,似乎总是很难保持平静。
她气恼的伸出手,一把拧住艾薇尔腰间的软肉,带着泄愤的意味,与她扭打争执起来。
两人一时间竟像小孩子般,在这异空间里互相数落着陈年旧账,全然忘记了此行的目的,也没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奥莉薇娅的异样。
奥莉薇娅,从踏入这个空间,看到那个破碎表盘的第一眼起,她的心神,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牵引了。
她怔怔地,不由自主地迈开脚步,缓缓走向那死寂的表盘,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一种深切的呼唤,从那破碎的金属中传来,越来越清晰。
奥莉薇娅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地,带着某种宿命般的感应,触碰了那冰冷而布满裂痕的表盘表面——
“呲呲……咔……”
就在她指尖触及的刹那,那原本死寂破碎的巨大表盘的内部,居然就这样被强行激活了!
它发出艰涩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表面黯淡的符文,骤然亮起一瞬微弱的光芒,那根原本垂落的最长的秒针,竟强撑着,极其艰难地,向上跳动了一格!
虽然只是一格,但那清脆的,用尽了所有残余力量的齿轮转动声,却还是发挥了相当的力量,直达了奥莉薇娅的灵魂深处!
嗡——!
一股无法抗拒的,庞大的信息流,伴随着强烈的晕眩感,直接将奥莉薇娅的意识从身体中抽离,席卷……眼前的异空间,正在打闹的两位祖母,所有的一切景象……全都如褪色的油画般飞速模糊,旋转,最终被一片纯白的光芒彻底吞没。
……
当那令人目眩的白光渐渐消退,奥莉薇娅发现自己站在了一片无边无际,空洞虚无的意识空间之中。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只有一片纯净的,仿佛由光构成的虚无。
而就在她的前方,正悬浮着一个模糊而耀眼的身影。
那身影没有实体,更像是由一束自天外泄露而下的金光,它纯粹而温暖,周身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浩瀚无边的,又带着悲悯的神圣气息。
“你终于来了,我的孩子。”
一个温和,平静,抚平一切焦虑与不安的女性声音,响彻在奥莉薇娅的意识空间内。
“你……你是……”
奥莉薇娅下意识地抬手擦了擦眼睛,努力想要看清那光芒中身影的容貌,却发现无论她如何集中精神,那光芒都坚定地阻挡着她的视线,只能让她看到一个朦胧的,散发着光辉的轮廓。
“呵呵……”
那声音轻柔地笑了起来,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慈爱。
“不必费力去看清我的面容,孩子,你可以在心里想象我的样子,你心中认为我是什么模样,你眼中所见,便会是什么模样。”
奥莉薇娅迷迷糊糊地,依循着这指示照做了。
几乎在她念头升起的刹那间,前方那团耀眼的金色光芒开始流动,塑形,光芒逐渐收敛,最终凝聚成了一个她无比熟悉,刻骨铭心的身影——
是艾莉丝蒂。
只是,这个“艾莉丝蒂”有着一头灿烂夺目的金色长发,眼眸也是纯粹的金色,眼里的光彩没有艾莉丝蒂的锐利与冷静,而是带着一种包容万物,悲悯苍生的神性。
那个“艾莉丝蒂”的气质雍容华贵,带着超越凡尘的威严与温柔,她正朝着奥莉薇娅微笑致意。
“看来,你已经做出了你的选择。”
那个神秘莫测的存在微笑着点了点头,脸上流露出一种了然的满意。
随后,她略微抬起手,纤细的手指在这片空无的意识空间中,轻轻划过。
随着她指尖的轨迹,周围的虚无开始荡漾起涟漪,一幕幕清晰无比的,来自遥远过去的影像,变成了一幅幅年代悠久的画卷,它们开始在这方意识空间里飞速流转,展开,呈现在奥莉薇娅眼前。
“难道您就是……?”奥莉薇娅心中巨震,那个名讳呼之欲出。
“嘘……安静些,孩子。”
祂将一根手指轻轻抵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那双金色的眼眸中,流转着智慧与沧桑的光彩,让人本能的习惯顺从祂的意志。
“不必急于说出那个名讳,等你看完这一切,亲身经历这被尘封的真相,你自然会明白所有的一切,明白你为何而来,又该去往何方。”
话音落下,女神那散发着金光的手指,轻轻点向那流转的记忆长河中心。
刹那间,更加庞大,更加汹涌澎湃的信息洪流,夹杂着无数被时光掩埋的画面,那些声音,情感与真相……它们变成了混沌初开时的第一道光芒,强行灌注进了奥莉薇娅的意识空间!
紧接着,奥莉薇娅的意识,被抛入了一个无尽的漩涡中,那漩涡中闪烁着一道晦涩难辨的光芒。
光芒闪耀,凝结了此方与彼方的一切时空维度,将万事万物,都拖入了一种绝对的停滞!
在无数个交错重叠的轮回与可能性中,她见证着一切的起源,发展与……那被无数次尝试,又无数次失败的,重新的开始。
铛——铛——铛——
命运的丧钟,为谁而鸣?为谁而起?为谁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