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云舒把女儿哄睡。
她轻手轻脚来到书房。
她坐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
她叹了口气。
她的心一直静不下来，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定下神。
她打开浏览器，登入几个她常用的医学数据库。
国内的知网 (CNKI) 和国际通用的PubMed。
遇到不解的问题，她习惯查阅文献。
她输入几个相对温和的关键词。
“婴儿 语言发展 里程碑”
“亲子互动 婴儿反应模式”
“一岁以内 语言刺激”
屏幕上跳出大量文献和研究报告。
她一篇篇浏览摘要。
大多在强调早期语言环境，描述不同月龄婴儿应该达到的发展指标。
比如眼神追视、咿呀学语、对名字的反应、简单指令的理解等等。
对照这些标准，云舒越看，越是奇怪。
锦书很多方面都达标了。
她能准确判断声音来源，也能追视移动物体，对自己的名字“林锦书”也有明确反应，也能听懂一些简单的指令，比如“把球给妈妈”。
问题在于语言输出和情感互动。
六到九个月的婴儿会开始发出更多样的咿呀声，模仿大人的语音语调。
十到十二个月，孩子会开始说出第一个词，比如“爸爸”“妈妈”。
而锦书……
八个多月了，她的发声仅限于一些无意义的单音节，更不用说有意识地叫人了。
互动方面，她也显得过于被动疏离。
云舒又尝试搜索“婴儿 安静 内向 语言迟缓”。
出来的结果指向更多可能性。
有些说是气质类型，安静型的孩子本身就不爱表达。
有些提到可能是听力或发声器官有问题。
有些涉及环境因素，比如看护人是否回应及时，互动是否足够。
极少数提到早期发育障碍，最典型的就是自闭症。
云舒看着这些专业术语和可能性分析。
她提心吊胆。
她真不愿意锦书出现哪怕一点点的问题，但她更不愿意自欺欺人。
不管是出于医生的职业素养，还是出于对锦书的爱。
她不会回避问题。
但，她知道，以锦书目前的月龄，很多评估都为时过早，也很难得出确切的结论。
她有些心烦意乱。
她关掉网页，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
到底是什么鬼啊？
那些专业知识没有解开她的困惑，反而让她更加焦虑。
她习惯寻找病因，对症下药，但面对女儿这“不按常理出牌”的症状，她一头雾水。
或许……
是我想多了？
只是女儿她比较特别，比较慢热？
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更别说孩子了。
她怎么能用书上的标准去要求自己的小孩呢？
那不成了削足适履了？
她一遍遍劝慰自己，试图消解心里的不安。
再等等，再观察观察……
她又叹了口气，忍不住抱怨。
唉，这个小祖宗啊，真是愁死我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