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年春日，弗特雷以压倒性的实力通过了骑士授勋仪式，他的剑术令考官们惊叹，礼仪让贵族小姐们倾心，就连最严苛的《骑术典章》都能倒背如流。
与那些仅靠家族势力就来镀金的纨绔子弟相比，他简直像一柄出鞘的圣剑闪耀在人群之中。
“詹特里公爵次子的养子...”
“据说连魔法师和魔兽都不是他的对手...”
“帝国直属骑士团已经发出邀请了...”
授勋仪式上的阳光格外刺目，弗特雷的金属护膝撞击大理石地面的声响让整个礼堂为之一静。
被凯恩德请来的老主教佝偻着身子，手捧着古籍，“重复一次骑士的美德，先生。”
弗特雷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划破寂静：
“荣耀即是生命！”
铠甲随着他捶胸的动作发出清越鸣响。
“怜悯胜于征服！”
观众席某处传来手帕拭泪的窸窣。
“勇气直面深渊！”
当年在血火中哭泣的男孩仿佛就在昨日。
“公正如同天平！”
凯恩德在观礼席轻轻摩挲着权杖顶端。
“灵魂璀璨虔诚！”
老主教突然颤抖起来。
“忠诚永不腐朽！”
羊皮纸上金芒暴涨。
“谦虚铸就丰碑！”
书页无风自动。
“牺牲点燃永恒！”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一道金光自书页冲天而起，在穹顶化作璀璨的骑士徽记。
老主教踉跄后退两步，死死地攥住法袍前襟：“【骑士】……嘛？”
观礼席瞬间沸腾，凯恩德缓缓起身，嘴角噙着莫测的笑意，看着光柱中那个宛如被命运选中的身影。
那日，弗特雷与凯恩特的妹妹举行了盛大的订婚仪式，并在次年正式完婚，婚后不久，新娘便有了身孕。
在婚礼的宴席间，弗特雷与凯恩特的兄长有过这样一番对话。
婚礼的钟声在圣堂穹顶下回荡，水晶吊灯的光芒将弗特雷的【骑士】徽章映照得格外耀眼。
当他接过新娘的手时，凯恩德的兄长，那位永远挂着疲惫微笑的亚尔林·詹特里，端着酒杯踱步而来。
“祝贺你，【骑士】先生。”亚尔林的声音里藏着弗特雷读不懂的情绪。
他举杯的姿势优雅得体，却让弗特雷本能地绷紧了后背。
“祝贺？”弗特雷下意识望向凯恩德的方向，后者正与主教谈笑风生，仿佛没注意到这边的。
他知道这对兄弟多年来的明争暗斗，更清楚自己作为凯恩德下属的身份。
水晶杯中的红酒映出他微微蹙起的眉头，“恕我直言，阁下与凯恩德大人似乎...”
“我们都是一类人...”亚尔林低笑起来，目光在妹妹身上停留片刻，又转向正在接受宾客奉承的凯恩德，“一类心甘情愿跳进笼子的...蠢货。”
远处，凯恩德正举杯致意，水晶杯折射的光芒恰好遮住了他看向这边的眼神。
“知道吗？”亚尔林将酒一饮而尽，“笼中鸟何必互相啄羽？”
他随手将空杯放在侍者托盘上，临走时还顺带拍了拍弗特雷的肩膀，接着奏响的婚礼进行曲便打断了弗特雷的疑惑。
这几年的优渥生活并没有磨平弗特雷心中的仇恨。
他时常亲自率领骑士团远征，银甲所到之处，那些信奉堕神的萨维奇村落便会化为灰烬，每一次挥剑都让他离复仇更近一步，也让他的心...愈加空虚。
在他二十岁那年，缠绵病榻多年的詹特里公爵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弗特雷站在葬礼队伍前列，看着棺木上覆盖的家族旗帜，内心毫无波澜。
那个枯槁的老人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幅挂在走廊尽头的肖像画罢了。
然而公爵尸骨未寒，长子亚尔林与次子凯恩德的权力之争便爆发了。
当弗特雷亲手将亚尔林押入地牢时，那位总是面带倦意的伯爵竟露出解脱般的笑容：“笼中鸟，何时飞...噗，原来是这样飞的嘛...”
他早已明白自己的结局...
深夜，弗特雷跪在凯恩德书房外请求宽恕亚尔林一命，却只等到管家冰冷的回应：“公爵大人头痛发作，不见客。”
翌日黎明，当他冲进刑场时，只看到亚尔林的头颅滚落在血泊中，嘴角还凝固着那抹熟悉的、疲惫的微笑...
刽子手高声宣读的判决书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信奉堕神，叛国重罪！
弗特雷再次攥住了胸前的徽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