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是奇了怪了……”
那人缓缓转过身,疑惑地扫视着自己的身后。
“……怎么感觉……有人跟着我?”
“!”
我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倏地矮身,整个人死死地蜷缩进一旁茂密的麦秆丛深处,屏住呼吸,连睫毛都不敢颤动一下。
“该死!感觉这么敏锐?”
我暗自咒骂,祈祷着夜色够沉,能遮蔽他的视线,没引起他的疑心。
终于,他似乎没发现什么异常,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咕哝,大概是觉得自己过于疑神疑鬼了,重新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去。
我悄悄松了口气,冷汗几乎浸透了内衬,但仍不敢大意,等他稍微走远了些,才小心翼翼地重新跟上。
那人走走停停,似乎在遵循着某种特定的路线。
每次停下,他就迅速蹲下身,等再站起来的时候,用脚跟草草地拨弄泥土和麦秆掩盖住。
完成一处,他就立刻起身离开,绝不多停留一秒。
他重复着这套动作,在麦田中“闲逛”了好几个点位。
终于,他像是完成了任务,站在原地夸张地扭了扭脖子,然后头也不回地加快脚步,朝着磨坊方向溜了,仿佛多待一秒都难以忍受。
确认他真的走远了,我才敢从藏身处钻出来,几乎是冲向他最后埋东西的那个地方。
“我倒是要看看,你藏了什么东西!”
我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松软的泥土,指尖很快触碰到几颗硬中带软、滑溜溜的小圆球。
“咦?”我捡起一粒,凑到眼前。
灰白色,半透明,表面湿漉漉的像裹了一层鼻涕,在月光下泛着油光。
捏了捏,手感冰凉、滑腻、还带着点诡异的弹性,像泡发了的死鱼眼珠子。
凑近鼻子一闻,一股淡淡的腥气直冲脑门。
“唔,好恶心……”
我嫌弃地皱紧眉头,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心,把这小东西在指尖搓了搓,又仔细端详了一番……
……
卧槽!
这不会是他们刚刚说到的虫卵吧!
啊啊啊啊好恶心!
一声短促而尖利的惊叫猛地从我喉咙里迸出来,恶心感像电流般窜遍全身。
我刚才居然捏着这玩意儿搓了半天?!
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甩手,那颗被我捏在手里研究半天的“小圆球”嗖地飞了出去。
噗嗤!
一声轻微却令人头皮瞬间炸裂的破裂声几乎同时响起。
被我甩飞的虫卵还没落地,在半空中就裂开了一道缝。
一只湿漉漉、半透明的幼虫,正疯狂地扭动着从那裂缝往外钻。
啊啊啊啊真的是虫子啊!
我头皮发麻,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全身,恨不得立刻把手搓掉一层皮。
不行不行,要冷静……
我急促地喘息着,试图压下翻涌的恶心和恐惧。
“不就是一只虫子吗?踩死它!踩死它就没事了……踩……”
噗嗤!噗嗤!噗嗤!
“……”
密集得如同爆豆子般的破裂声,从我脚下、从旁边那几个被掩埋的点位猛地响起。
“……哈?”
忘了,那人好像埋的不只一枚虫卵……
一只又一只同样湿漉漉、半透明的幼虫,争先恐后地从破裂的卵壳和翻开的泥土中钻出,它们贪婪地伸展着肢体,无数对复眼在夜色中亮起,齐刷刷地……
望向了我……
……
“啊啊啊啊啊虫子啊!!!”
视觉冲击带来的恐惧,瞬间压倒了我的理智。
“去死去死去死啊!!”
几乎是条件反射,我抬手就是一个火球砸了过去。
炽热的火焰轰然炸开,将那一片刚刚冒头的幼虫瞬间吞噬。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焦糊的、类似烤焦蛋白质的怪异气味,几只被正面击中的虫子被烤得外皮焦脆蜷缩,甚至发出“噼啪”的脆响,像被烤过头的小虾米……
但更多的虫子只是被气浪掀飞,摔落在更远处的麦秆上。
我大口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看着那片冒着青烟的焦黑小坑,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
哗啦——哗啦啦——
一阵远比之前密集无数倍的、如同骤雨拍打枯叶般的声响,骤然从四面八方响起。
我僵硬地抬起头……
“啊啊啊啊啊好多虫子啊!”
这片麦田,已经被虫子们占领了……
要不再丢几个火球……不行不行!
我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那不就把田也一起烧了吗!
冷静……快想想办法……
我强迫自己飞速思考——
这些虫子……是晚上才被放出来的……
说、说不定,它们怕光……
可是大晚上的我上哪里找光源呢……
光……光……
诶?
我不就是现成的光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