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格蕾丝彻底懵了，紫色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你们在说什么外星语”的茫然和“我是不是已经死了”的绝望。
她的脑子被剧痛和双重死亡威胁搅成了一锅糨糊，什么优先级、第一步第二步……
她只知道自己快疼死了，而且好像不管怎么想都要死？！
“我……我听不懂啊！” 她哭嚎着，声音因为疼痛和恐惧而扭曲，“你们说的什么玩意儿！我脑子要炸了！嘶——好痛！”
手臂上，那被蓝色冰纹死死压制的黑色诅咒仿佛不甘心的毒蛇，在她“认定自己会死”的念头下疯狂扭动挣扎，每一次挣扎都带来更剧烈的灼烧感和深入骨髓的麻痹！
而蓝色的冰纹则像冷酷的锁链，只要她稍微觉得“黑咒要赢了”，就立刻爆发出刺骨的冰寒，仿佛要将她的整条胳膊都冻掉！
芙丽萨冷冷地看着她痛苦挣扎，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只有纯粹的观察和分析：
“看来，理解理论是一回事，实际应用又是另一回事。格蕾丝小姐，你的‘求生意志’似乎还不足以稳定控制你的‘想法’。”
“我……我控制不了啊！”格蕾丝涕泪横流，紫色的瞳孔因为剧痛而涣散，“你……你们……都要杀我……我不想死啊……”
……
不知道的人看了估计还得以为她才是被暗杀的那个。
你一个刺客在这里叫什么劲！
我都没叫！明明我才是被暗杀的那个！
这叫什么事啊！我好好泡个澡，差点被腐蚀液融成一滩不明物体，好不容易把刺客打趴下拖过来，结果现在她躺在地上哭天抢地，活像我们把她怎么样了！
……不对好像老师真的把她怎么样了？
“啊啊啊——！杀了我吧！呜呜呜……太痛了！不……不要杀我！钱……我的金币……呜呜……好痛……”
她语无伦次，完全就是个被吓破胆又疼疯了的可怜虫，哪里还有半点刚才在浴室里甩着手、甜腻腻地说“亲~爱~的~公~主~殿~下~”的嚣张样子？
芙丽萨老师依旧保持着那副万年冰山脸，甚至微微歪着头，单片眼镜后的目光专注得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的舞台剧，或者……解剖一只罕见的实验样本。
她甚至还从法师袍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巧的水晶记事板，指尖凝聚魔力在上面飞快地记录着什么，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嗯……情绪崩溃状态下，诅咒活性显著增强……”
她低声自语，完全无视了格蕾丝杀猪般的嚎叫和我快要喷出火的愤怒眼神。
“老师！还没问她莉娜去哪了！”
我可怜的小莉娜啊！从三章之前就不见踪影了！
“殿下稍安勿躁，她虽然精神濒临崩溃，但肉体尚未出现不可逆的损伤……这种对痛苦的耐受力，或者说……纯粹的求生本能驱动下的苟延残喘，倒是出乎意料地顽强。作为一个外围成员，这份‘资质’……有点意思。”
“资质？！”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这叫怕死怕到精神错乱！”
“某种意义上，强烈的求生欲也是一种天赋。”芙丽萨淡淡地说，目光又落回她的水晶板。
就在这时，格蕾丝似乎像是被刺激到了，也可能是被我们旁若无人的对话气到了（虽然她可能根本听不清），她猛地抬起那张涕泪横流的脸，用尽全身力气朝芙丽萨嘶吼：
“资……资质你个头啊！痛死老娘了！你们这些……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混蛋！有本事……有本事你们来试试啊！呜呜……我的胳膊……要没了……”
吼完又因为剧痛蜷缩成一团，发出压抑的呜咽。
看着她这副惨样，听着她绝望的控诉，我那股“我才是受害者”的怒火不知怎么的，突然被一股更强烈的、混杂着荒谬和极度不爽的情绪顶替了。
“你还有脸控诉？！” 我一步跨到她面前，裹紧浴巾蹲下，气得手指头都快戳到她鼻尖上了，“看看我！我刚洗完澡！头发都没擦干！差点光着身子被你用那种恶心的黏液射成筛子！我好好的浴室门被你开了两个洞！我差点摔死！我还得把你这个想杀我的家伙拖过来！结果现在！你！躺在这里！嚎得比谁都惨！好像我把你怎么样了似的！”
我的声音越说越高，积压的委屈和惊吓一股脑爆发出来。
“我才是那个该尖叫的人好吗！我才是那个该哭的人好吗！你一个刺客！业务能力差就算了！心理素质还这么差！连个诅咒都扛不住！你丢不丢刺客的脸啊！还‘痛死老娘了’？你活该！让你接暗杀单！让你挑我洗澡的时候来！让你用小莉娜的脸！”
“我不管！” 我气得一把抓住格蕾丝的肩膀，使劲晃了晃，“你现在告诉我你把小莉娜藏在哪里了——你要是再嚎，我就让老师把你直接冻死，或者我先忍不住把你给打死！”
格蕾丝被我劈头盖脸一顿吼，似乎懵了，连嚎叫都忘了，只剩下抽噎，一双紫眼睛茫然又惊恐地看着我。
……我是不是有点过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