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刚好是早餐时间，整个正厅里，弥漫着刚出炉面包的香气。
……和某种令人忍不住打颤的冷气？
格蕾丝和我——两个刚刚还在走廊扭打得像滚地葫芦的“恶龙”和“勇者”。
此刻肩并肩僵硬地杵在距离餐桌三米远的空地上，像两根被霜打蔫了的茄子。
走廊里那场闹剧的狼藉，只能暂时交由可怜的小莉娜去头痛了。
空气安静得可怕，只有刀叉碰到碟子的清脆响声，甚至盖过了窗外偶尔的鸟鸣。
芙丽萨老师就在我们身前，端坐在长餐桌尽头的主位，刚好背对着我们，正用那闪亮的银质餐刀切开一份嫩滑诱人的煎蛋卷。
金黄的蛋皮下，翠绿的芦笋、烤得边缘微焦泛红的番茄、还有渗出汁水的棕色蘑菇，随着刀刃的划开毫无保留地展露在我饥渴的视线里。
咕——
好饿……
因为和格蕾丝打架来着，所以我连早餐都还没吃上，就被叫到老师这里来了。
可是她仿佛根本没注意到我俩一样，自顾自地在那吃早餐。
好香……
我的鼻子抽了抽。
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时候有好吃的出现在我面前！
我的小肚子发出一声清晰无比的哀嚎，在这寂静得令人窒息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噗……”
格蕾丝似乎也没料到我会突然来这么一出，她死死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不知是疼得抽搐还是在憋笑。
……你还敢笑！
我左脚不动，右脚用上刚才踹她时五分之一的力道，像毒蛇出洞一样，又快又狠地朝着旁边格蕾丝的小腿侧面猛踢了过去！
“唔！”
格蕾丝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
她整个人猛地一颤，原本就捂着腹部的手瞬间收紧，身体下意识地弓了一下，差点直接蹲下去！
她猛地抬头，那双紫色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剧痛和滔天的怒火，死死地瞪向我！
她张着嘴，似乎还想骂人，但芙丽萨的存在如同一座冰山压在她头顶，让她硬生生把冲到喉咙口的声音咽了回去。
活该！让你笑！
我迅速收回脚，装作若无其事地站好，下巴微微扬起，用眼神回敬她：
“再笑一个试试？”
报复的快感只持续了三秒。
就在芙丽萨放下茶杯，拿起雪白餐巾擦拭嘴角的瞬间——
嗖！
格蕾丝的左脚闪电般回击！
她的左脚，精准地、用尽全力地踩在我的右脚上！
呃嗯！
一股尖锐的酸麻剧痛瞬间从脚踝炸开，直冲脑门。
我疼得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了极小半步！全靠强大的意志力才没叫出声。
格蕾丝依旧低着头，但嘴角极其隐蔽地、飞快地向上撇了一下，带着一种冰冷的、得逞的报复快意。
该死！她绝对是故意的！
趁着芙丽萨放下餐巾，重新拿起刀叉去切另一块煎蛋卷的时机——
我右脚再次蓄力，这次还是瞄准了她小腿的同一个位置！
加倍奉还！
咚！
地毯发出了轻微的闷响。
“唔！”
格蕾丝又是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身体再次剧烈一颤，差点没站稳。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紫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恨意，死死瞪向我。
瞪我？！
我毫不示弱地瞪回去，无形的怒火在空气中噼啪作响。
“咔哒。”
随着杯底轻触碟面的声音响起，我们的第二回合算是正式开始了。
她的左手如同鬼魅般从身侧抬起，指甲狠狠掐向我垂在身侧的右手手背！又快又狠！
“嘶——！”
我倒抽一口冷气，尖锐的刺痛传来，低头一看，手背上瞬间多了几个深陷的月牙形指甲印！
你找死！
我右手猛地一翻，五指如钩，同样狠狠扣住她掐我的那只手腕，指甲深深陷进她的肉里！
同时，右脚第三次踹向她的小腿！
格蕾丝疼得浑身一抖，却更加疯狂！
她被我扣住的手腕用力挣扎，另一只手也闪电般伸出，不是攻击我，而是目标明确地、狠狠揪向了我的衣服！
不好！之前在走廊上和她打的时候，这里就已经被扯的皱巴巴的了！
她想撕了它！彻底毁了它！
……
那我就跟你拼了！
我放弃防守，右手松开她的手腕，转而凶狠地去抓她的头发。
一把揪住她那头乱糟糟的紫毛！
用力向下拽！
左手也加入了战团，试图掰开她揪住我衣服的手指。
格蕾丝被我拽得头猛地一低，痛呼被压在喉咙里。但她揪住我蕾丝的手死也不放！
另一只手也抬起来，不是护头，而是同样凶狠地抓向我的头发！
十指如钩，瞬间揪住了我垂在脸侧的一缕金发，狠狠一扯！
“唔！”
头皮传来的剧痛让我眼前发黑，眼泪瞬间飙了出来。
但是，我的攻击还没有结束……
……
……
我们两人像两只撕咬在一起的野兽，无声地、凶狠地扭打着。身体互相推搡、撞击，脚步在厚地毯上摩擦出混乱的声响。
我揪着她的头发用力向下按，膝盖抬起想顶她受伤的腹部——虽然可能有些卑鄙，但管不了那么多了。
格蕾丝则死命揪着我的蕾丝和头发，头用力向上顶，试图用前额撞我的下巴。
就在我们扭打得最投入、最凶狠、几乎忘了身处何地，我的膝盖即将顶到她腹部，她的手即将彻底撕烂我最后一点尊严的刹那——
格蕾丝的动作突然僵住了。
她所有的力气，所有的疯狂，所有的撕扯，在那一瞬间，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木偶，完全停止了。
她揪着我蕾丝和头发的手指还维持着用力的姿势，但力道消失了。
那双充满恨意和毁灭快感的紫色眼睛，瞬间凝固，瞳孔微微放大，直勾勾地越过我的肩膀，看向前方……
她的脸上只剩下一种表情：纯粹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静止弄得一愣。
怎么了？她为什么突然像见了鬼一样？
……
不对！
“表演结束了？”
丸辣！
芙丽萨不知什么时候回过头来，虽然只是微微侧过脸，但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眸，如同冰冷的探照灯一样在我们身上扫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