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喘吁吁冲进餐厅时,芙丽萨正在往红茶里加第三块方糖。
“老师!我完成任务了!”
我把沾满泥土的杂草捆“咚”地砸在地上:“您看这些杂草我拔得可干净了!”
草屑四溅,几片碎叶甚至飞到了芙丽萨的餐盘边缘。
她银勺一顿,缓缓抬起眼,目光落在我身上——准确地说,是落在我鞋子上。
“以及!”我迫不及待地补充,“格蕾丝把您珍贵的银霜芽——”
“莱娜。”芙丽萨突然打断我,“你鞋子上沾着什么?”
我低头一看,有片叶子正黏在我的鞋上,断茎处还渗着新鲜汁液。
“杂草啊……” 我干笑两声,试图用脚把它蹭掉。
“原来是杂草啊……”
芙丽萨站起身走来,阴影笼罩住僵在原地的我。
她伸手从我头发上摘下另一片金色的草叶,两指捻着举到阳光下。
“我假设,”她声音轻柔得可怕,像羽毛拂过刀刃,“这些是杂草?”
“可是,我怎么,越看越像,我的黄金花?”
轰隆!
——我听见自己坠入深渊的声音。
这时格蕾丝刚好拖着步子进门,看到我的惨状,她紫眼睛里闪过一丝讥诮,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活该。”
芙丽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看着面前两个泥猴。
——一个头顶杂草的公主正用饿狼般的眼神盯着餐桌,另一个则捂着腹部却还倔强地昂着头。
餐厅里弥漫着泥土和药草的气息。
“所以,你们用半个小时,毁了我的花圃?”
“你们......”她的指尖在茶杯沿上敲来敲去,“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们拔草吗?”
“因为您想饿死我们!”
咔!
芙丽萨的茶杯裂了条缝。
布嚎!我怎么脱口而出了!
格蕾丝翻了个白眼:“白痴,是训练观察力。”
芙丽萨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致命错误。
——居然指望用体力劳动惩罚公主。
这丫头现在没把整个花圃烧了都算奇迹。
水晶吊灯在她视线里分裂成重影,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昨晚不小心喝了什么致幻药剂,才会产生这种荒谬的念头——让莱娜干活?不如直接放火烧了来得痛快!
……嗅嗅。
我下意识地往餐桌方向蹭了半步,餐盘里蛋卷的甜香正勾得我头晕眼花。
格蕾丝则站在我身后两步远的地方,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我在期待什么?”芙丽萨捏着眉心自问,“让这个丫头辨认药草和杂草……这不纯纯的引狼入室吗?晨星在上,我就不该对她抱有希望的。”
……
“好极了。”她推开面前的金边餐盘,声音疲惫得像熬了三个通宵,“看来我们的课程需要调整。”
随着她拍手的脆响,侍从们鱼贯而入。
冒着热气的煎蛋卷、金黄酥脆的培根、淋着蓝莓酱的松饼瞬间铺满长桌。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下来。
“吃吧,”芙丽萨用银叉轻点餐盘,“你俩马上跟我出去一趟。”
“幺干洗么?(要干什么?)”
我正忙着我嘴里塞食物,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芙丽萨看着我这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嘴角抽了抽,最终冷冷道:
“既然你们分不清杂草和珍品——那我就一个一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