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我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原地蹦起半尺高。
猛地转身,心脏差点冲破喉咙眼儿!
芙丽萨老师就站在三步开外,阳光从叶隙漏下,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点,却丝毫没融化她周身那股天然的冷气。
她冰蓝色的眼眸平静无波,正落在我身上,又缓缓移向我脚边那把小银叉,最后定格在我瞬间红得发紫、几乎要滴出血来的脸上。
“老、老、老师!”
我感觉舌头打了结,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您…您什么时候……”
走路没声音是犯规的啊!
“从你对着那把叉子‘深情凝视’,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开始。”
芙丽萨老师的声音依旧清冷平稳,听不出喜怒,“说吧,在干什么?”
原来她一直在看吗?
我头顶都要冒烟了!
刚才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沉浸在共鸣里,脸上表情肯定精彩纷呈……
也就是说,我的震惊、羞愤、自我嫌弃……
全被她看在眼里了!
“我……我就是……好奇……”
我声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弯腰想捡起地上的叉子掩饰尴尬。
“所以就在那里发了十分钟的呆?”
“十分钟?”我失声惊呼,捡叉子的动作僵在半空,感觉全身的血液“唰”地一下全冲到了脸上,“我……我感觉就……就一小会儿……”
芙丽萨老师没说话,只是微微挑了一下她的眉毛。
那冰蓝色的眼眸平静地看着我,仿佛在说:
“你觉得我会信?”
压力山大!
我手忙脚乱地一把抓起地上的叉子,像抓着块烫手山芋,飞快地把它丢回托盘里,发出“哐当”一声脆响,然后像个被罚站的小学生一样挺直后背,双手紧贴裤缝,恨不得把头埋进胸口。
“老、老师……我错了!我不该训练前走神!我、我就是……”
我急得有点语无伦次:“……就是早上那事儿太、太那个了……我就想看看这把叉子‘记得’啥……就、就好奇……”
“记得?” 芙丽萨老师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像把小锥子。
她往前迈了一步。那股带着冰雪松针气息的冷冽气场瞬间逼近,让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诶等等……
我是不是一直没有和其他人说过我的术式来着?
冷汗“唰”地一下从我后背冒出来,刚才情急之下,好像……说漏嘴了?
芙丽萨老师离我很近,近到我能看清她冰蓝色瞳孔里自己那张惊慌失措的脸的倒影。
她微微垂下视线,落在我因为紧张而死死攥着训练服下摆的手上。
“老、老师!就、就是那个……”
我急得舌头彻底打结,想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白金术式觉醒时赋予的能力之一?”
她清冷的声音已经响起:“手持物品,神游物外,窥视过去,本体失神……我说得对吗,莱娜?”
“啊,对。”
不用自己解释真的是太好了!
芙丽萨老师看着我这副模样,冰蓝色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了然,仿佛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
她没有继续追问或责备,反而像是随手拂去一片落叶般,将这个话题轻轻带过,转身走向花园中央那片空地。
“跟上。”
我如蒙大赦,赶紧小跑着跟上,连那个空托盘都忘了拿,就让它孤零零地留在石凳上。
芙丽萨老师在空地中央站定,背对着我。
清晨的风吹拂着她深蓝色的袍角,阳光勾勒出她的身影。
她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地传来,却如同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清晰无比地打破了花园的宁静:
“前夜,我出去清了些垃圾。”
咦……
“那些虫子,倒也省了我再去磨砺的功夫。”
她的语气十分平淡,缓缓抬起右手,没有吟唱,没有法阵光辉,只是对着前方一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的、沾着露水的白色野菊。
就在那一瞬间——
以那丛野菊为中心,半径约莫五步的距离内,所有的声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除!
“咦?这是……”
风停止了流动。
摇曳的花朵、草叶上滚动欲滴的露珠、甚至一只在低空盘旋的小飞虫……全部诡异地定格在了半空中。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阳光依旧明媚,但照射在这些悬停物体上的光线,却奇异地带上了一层冰冷、非自然的幽蓝色泽。
整个空间仿佛凝固成了一块冰冷的、无声的蓝水晶,一股浩瀚的威压无声地弥漫开来。
虽然并非正面针对我,但我清晰地感觉到皮肤瞬间绷紧,吸入的空气都带着刺骨的寒意,血液流动似乎在那一刹那都变得缓慢粘稠。
芙丽萨老师缓缓放下手,转过身来,直视着我因为震撼而失神的金色瞳孔。
“我的领域,完整了。”
哦,原来是获得完整领域、突破贤者了……
不对她说啥?!
突破了什么东西?!
贤者?是我想的那个贤者吗?
记得在我给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中,触碰到魔道顶点的人将被称为“贤者”。
而贤者最核心的标志,就是能构建出属于自己的领域。
领域之内,法则由心,近乎神明!
这令人窒息的凝滞只持续了短短两个心跳的时间。
如同幻梦初醒……
风声重现……
花朵继续摇曳……
露珠滴落……
小飞虫“嗡”地一声慌忙飞走……
一切恢复如常,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只是幻觉。
但那瞬间的冻结感,已如同冰锥般刺入了我的灵魂深处。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贤者!
活的!
就在眼前!
还是我的老师!
真的假的!
芙丽萨老师看着我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到地上的蠢样,冰蓝色的眼眸毫无波澜,只是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无需大惊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