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由人本身所使用的魔法之外，还存在着魔法阵这一形式”
大小姐专心的在听着我讲课，说到讲课，那不过是我压榨狄娜让她传递给我的知识而已。
魔法阵，那是构建魔法的另一种形式，魔法是借由使用者的魔力而发出的，而魔法阵则是依靠阵本身的效力。
好处在于，使用者不一定非要会使用魔法，他可以通过魔法阵来使用。
不过，魔法阵的缺点也是明显的。
首先，必须准备适当的容器，这个容器必须能够承受魔法的强度，其次，构建魔法阵的人必须具有相当的知识，并且需要雕刻相当的时间，最后，就是大量的魔力。
这些东西缺一不可，而人族缺乏魔力，换句话说，构建一个大魔法阵，需要多名人族共同完成，这是压倒性的不利。
单个的人族根本没有这么大的魔力。
据说，在千年前，只有大魔导师们可以独自为魔法阵填充魔力。
也因此，刻印魔法阵的数量相当稀少，更别提篆刻在使用物之上了。
“那么，大小姐，你认为为何魔法阵仍未失传？”
我用玩味的眼神看向大小姐。
没错，尽管对于人族有诸多的不利，但这一技术仍旧跨越了千年而传承了下来。
“哎？嗯~”她托起下巴，思索片刻。
“对于人类来说，提前封印好的魔法或许是相当大的助力？”
“没错，大小姐，人类不会使用所有魔法，但所有人类都具有魔力。”
“哦哦！也就是说，这实际上是能够让所有人都能使用任何魔法的万能工具？”
大小姐的反应非常迅速，我毫不怀疑如果给她几本书让她自学也是一样的结果。
“原本是。”我故意顿了顿，引导她自己向下思考。
“原本？嗯？因为成本原因…所以无法普及？”
“没错，由于在刻印中需要庞大的魔力量，这也意味着成本的提高。”
她的眼神黯淡下去，像是想到了什么对我开口道：
“如果这个东西能够量产，或许当时就…”
她身为公爵之女，身上天生就带有仇恨的印记，那是血和屈辱的印记。
我无法对她说些什么随意安慰的话，我并非这个故事的参与者。
“大小姐，你觉得人魔战争中人类失败的根源是什么？”
“根源…吗？”她拖着下巴陷入了沉思，这确实是一个困难的问题。
她细细想了片刻，一边瞧着我的眼睛一边开口，那声音并不笃定，而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肉体”，她犹豫了片刻，继续开口道，
“肉体，强大的肉体，他们所拥有的庞大魔力，在那份暴力面前，人类根本无从取胜。”
她说话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黯淡的神色。
我摇了摇头，对她开口道：
“但是人类中也有可以与他们抗衡的存在。”
我冷静的声音似乎使得菲莉有些不满。
“但是，他们只是少数！”菲莉的声音显得激烈又高昂。
我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冷静下来。
“在一开始，人类虽然屡战屡败，但还拥有广袤的土地。如果聚集全部人类的力量，恐怕吸血鬼们也会不战而退吧。”
“那是！”菲莉带上了颤抖的声音。
“一开始，他们每攻占一个人类城市，就是无止境的地狱，男性被抓走充当劳力，而女性则成为了滋生吸血鬼的苗床！人类，被当成宠物一般毫无尊严的活着。”菲莉激动的声音再次响起。
“所以，在那时，人类联合成一个整体，因为人类确实遭到了毁灭的危机。然后呢？吸血鬼们意识到人类的整体是无法击败的，于是他们建立了人类特区，让人类管理人类。”
“啊…”
菲莉发出了顿悟的声音。
“是的，一但拥有了避免灭亡的危机，人类就会反过来攻击那个会让他们灭亡的东西。”
菲莉吞了吞口水，她那银色的眸子里有光芒在闪烁。
“如果继续和吸血鬼对抗可能会灭亡，所以就选择投降吗？”
我点了点头，这孩子拥有很高的悟性。
“投降…”她静静的复述了一遍这个名词。
在南方联盟毁灭之后，北方帝国已经无法阻挡吸血鬼的步伐了。
尽管在这种情况下，人类依旧展现出了极强的韧性，他们在肉体，魔力，都无法与吸血鬼抗衡的背景下，和吸血鬼战斗了近百年。
最终，这座要塞都市的建立，为人类文明保留了最后的火种。
“人类失败的原因，来自于人类自己，但人类胜利的条件，也一定来自于自己。”
我像是安慰她般开口。
“自己…吗？”她喃喃自语道。
于是，我决定转换一下话题。
“那么，大小姐，我认为拯救人类其实还有除了战争以外的其他办法。”
她的眼睛重新闪烁了起来，像是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一样，将身体向我倾斜过来。
“什么！快告诉我！”
“哎，你先别那么激动，大小姐，你知道怎么回到未来吗？”
大小姐明显的泄了一口气，她以轻蔑的眼神看向我
“不是回到过去？而是回到未来吗？老师终于睡糊涂了吗？需要我早上用脚踩在你的头顶，一边提供叫醒服务吗？”
这孩子嘴毒起来也够要命的，不，不过我其实有点想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我摇了摇头，露出了高深莫测（伪装）的笑容。
“如果，我是从未来过来的呢？”
这并非不可能，如果说地球上是否存在着史前文明，那已经是无法证伪的历史了。
仅仅两千年的风沙就会摧毁一切，时间不会给任何东西永恒的机会。
如果，这里就是史前文明呢？拥有魔法的史前文明，也并非不可能。
“姆，老师就这么想被我提供叫醒服务吗？”大小姐似乎仍然以为我在开玩笑。
不过，我可不想一大早看见莉娅那失去高光的眼睛。
“大小姐，世界是直线向前迈进的，这件事你怎么看？”
“当然，过去不能改变，现在过去的一秒永远也不会在回来…这难道不是事实吗？不然，如果随时都有人能从未来回来，那世界早该乱套啦。”
大小姐理所当然般的开口。
这个世界并没有基础的物理学或者天文学的知识，我尝试无数次在夜间观星，所得到的却是杂乱无章的星星。
我甚至会想，难道这个世界只是一个暗箱吗？那谁又是孤独的观测者？
那么，这样解释好了。
“大小姐，你从塔底看到塔顶，需要多久？”
她疑惑的歪着头，似乎不明白我的意图。
“一秒哦！我的视力很好！”她似乎是以为我在询问她的视力。
“那么，从现在的位置看我呢？”
“一秒…哦？”她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实际上，这个过程根本用不到一秒，只是，人类无论如何都无法在几毫秒内做出反应。
“光的？速度？”大小姐口中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这是多么让人惊叹的事情啊，我很难相信大小姐是一位从未接受过物理学教育的人。
“不过，大小姐，这就当作你今天的课题吧，作为你看不起老师的惩罚。”我拍了拍她的头，示意今天的课程结束。
“姆，老师坏心眼！”她将嘴巴鼓起，不过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站起身来。
“竟然看不起我！我这就去图书馆把它搞明白！绝对要让你刮目相看！”大小姐气势汹汹的走出了房间。
实际上，由于公爵攻克瑞斯特的消息传来，这孩子已经几天没有睡好觉了。她或许是带着兴奋和担心，同时又对未来感到迷茫吧。
暂时管理这座城市的是公爵的得力助手伊斯顿将军，他也仅仅是在昨天前来看望过大小姐，但他似乎什么都没对大小姐说。
根据狄娜的描述（偷听），二人似乎在大小姐“出去！什么都不告诉我的话就出去！”声中不欢而散了，伊斯顿将军对待大小姐的样子像是对待女儿一样，那似乎让她很难忍受。
而公爵夫人，说到公爵夫人，她似乎早已作为公爵交给帝国的人质呆在了夜之城，我实在无法揣测公爵此时攻击其他领地的意图。
而菲莉，恐怕是担忧自己的母亲，整夜整夜的失眠，我希望至少在课堂上能消散她的一些不安。
我十分担忧的是迟迟不见行动的帝国，那究竟是帝国的默许，又或是更大阴谋的酝酿呢。
我无从得知。
下午，我带着结束了女仆训练的狄娜前往城镇，这家伙最近穿女仆装似乎有些上瘾，甚至开始念叨“我是两千年来最有才能的女仆哦！”这种胡话了。
我怀疑可能是莉娅上次对她下了狠手，我决定最近尽可能温柔的对待她。
“维尔？你那是什么眼神！不要一脸可怜的看着我！”狄娜不满的用拳头攻击我的后背，不过，我受到的伤害会原路返还给她自己。
“咕，维尔迟早会被女人捅的！”
那是什么，我有点害怕。
路边摆满了庆祝人类胜利的产品，各种小吃被冠以胜利之名大卖。
“维尔！契约胜利之黄金剑哎！竟然是吃的！”她兴奋的指向某个金色的棉花糖。
“好好~给你买。”
“好哎！这下我也是骑士王了！”
她结果棉花糖，嘴上发出欢呼的声音。
不是，你是怎么知道那个梗的。……原来是偷听我的心声啊。
说到骑士王，就是那个被三个令咒命令摧毁圣杯的女人吧，真是可怜。
狄娜一边享受着嘴中的美味，一边拉着我四下闲逛。
她一会儿对路边的活物大喊大叫，一会儿又对街头艺人的表演吸引，她的活力是无限的吗？
随后，她的目光被小摊贩卖的宝石挂坠所吸引。
“让我看看，被什么钩住魂了？”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里，那是一对项链，左边的是漆黑的宝石，而右边的则是雪白如玉的宝石。
我知道她想到什么了。
“好像我和姐姐。”她目不转睛地开口道。
“哦小姐，真有眼光，这可是我们家大开门的…”
老板话还没说完，我就轻轻凑到他的耳朵边：“这位是公爵家的女仆小姐哦~你可要想清楚价格再开口。”
随即，我笑眯眯的看向老板。
老板的笑容明显变的僵硬，他的手不安的乱动着，紧接着用手比了一个一。
“一个银币”
“成交。”
我将项链收下，亲手将她带到狄娜脖子上，她那雪白的脖颈，此刻是那样诱人。
“嘿嘿~维尔~最~最喜欢啦！”她转过身来抱住我，用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来表达她的喜悦。
“好，好啦，大家都在看呢!”我赶忙将狄娜拉开，她却露出了一副还没抱够的神情。
突然，她看向我的后侧，大喊道
“发现姐姐！”
一瞬间，我还以为是刚刚的拥抱被发现了，赶忙转过身去，却发现莉娅和另一位女性从离我们很远的地方走过。
安全上垒。
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狄娜看着我的样子，调侃般开口：
“维尔，那么怕姐姐吗？”
我瞪了瞪她，捏住她的小脸。
“还不是你每次都拦不住我们的公主大人，狄娜，你是不是有点没用啊~”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我莫有”她的话由于被我拉扯而口齿不清。
“姐姐太强啦，根本打不过…而且每次交手上次用过的招式就不能用了…”
“还敢狡辩~”我试着挠她的痒痒。
“！~~~！！！”狄娜努力捂住嘴巴，尽量不发出声音。
“投降！我投降！呜呜，狄娜是个没用的女仆…狄娜知错了…”她假装用手背去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好啦，去和莉娅汇合吧。”
我拉起她的手，向莉娅刚刚经过的地方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