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7.13
这是我第三次见到大海。第一次是上船的时候,第二次是坐船的时候,第三次是现在——下船的时候。
我来到了那座出现过幽灵的岛。
“大海有一种无奈的自由”,不,应该说“大海的自由中满是遗憾”。这是我三次观海后的一点感慨。至于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也说不出。
码头边熙熙攘攘,人们有说有笑。太阳热得发紫,不少渔夫将背心搭在肩上,光着膀子就出海去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大海——现在既没有日落时的梦幻,也没有日出时的希望——只是一派极为普通的景象。海面反射着太阳光,晃得我的眼疼。我拿出两张纸擦了擦因疼痛生出的泪,然后想着,自己该去那个咖啡馆点一杯美式。
这是一个建在路边,周围没有一栋建筑的咖啡馆。正面全是落地窗,整体是棕黄色,屋顶建有一个帆船的模型。走进去,第一眼看到的是泛黄的航海图——也不知真假——第二闻闻到的是咖啡香。
我靠窗坐下,点了一杯美式。
低头看了看杯中的咖啡,又扭头看了眼驶离的轮船。从背包里拿出了《夏日、泪与半透明恋人》,随便翻开了一页——哦,真不巧,是雅光消散的那一页——大概又到了回忆的时候了。
回过神儿来时太阳都快要落山了。
我赶紧收拾好了东西,离开了咖啡馆。
我可没忘记自己为什么要来这座岛——去见见坂反田宇翔。
在打听了一番后我把他家的地址给搞到了手。
不过今天已经太晚了,见面的事儿,还是放到明天吧。
————————
2017.7.14
第二天,我把坂反田约了出来。
“只要一想到爱,我就会非常痛苦。这种真实的感觉骗不了人。由此,我也终于相信幽灵是真是存在的。”
“不过,要怎样才能看见,我也不知道。爱离开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其他幽灵。”
坂反田坐在我对面。在讲完和羽浅的故事后又补充了两句。
为什么会看见幽灵?难道一切都只是巧合吗?又或者说是命中注定。
我是为了雨山隹木——这么叫他比较好听——而来。我是他的粉丝,因为那本漫画很合我的口味,但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端起咖啡,抿了两口,然后继续看着窗外的夕阳。
“我和雨山第一次见面时,就坐在这里。”
“没想到,都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有人会为了他而来。”
“你说,幽灵会进入别人的梦中吗?”我问了个有些突兀的问题。
“这个问题有点意思。不过,你怎么知道他是‘进入’你的梦境中的,而不是你在梦中捏造出来的?”
“也是哦。”我笑了笑。
下雨了,下得突然。明明刚刚还晴空万里,可转眼间,就变得乌云密布。
我们很有默契的闭上了嘴,静静地赏起了这场雨。
雨珠在玻璃上蜿蜒成泪痕,我望着窗外发呆。没带伞的人一股脑地钻进了这本就拥挤的咖啡馆。
或许是觉得什么都不点的话有些不妥,于是他们就点了杯咖啡,随便找了个空位,接着与周围的人“高谈阔论”起来。
其实我有些羡慕那些能很平常地与陌生人搭上话的人,那种人,一定不会缺朋友。
并不喜欢的流行音乐在咖啡馆里环绕着,那一波又一波的嘈杂的人声汹涌着,我躲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里坐立不安着。
牛奶拿铁的氤氲早已被时间的风拂去,而我一口也没有喝。
心情不好,心里被那些事给堵着,就连胃口也被堵上了。
“欢迎光临!”
应该是有顾客推门走了进来,门上的感应装置立马装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可它永远不可能懂得人类的“感受”。
无论是听觉、视觉、嗅觉、触觉、味觉,还是感情。
“你是不是作家?”坂反田突然发问。
“嗯。你听过我的名字?”过了一秒我才回过神儿。
“在你告诉我你叫绫濑春时我就这么想了。不过我又觉得不会有人把自己的真名当作笔名,所以我就一直没开口询问。”
“我有些蠢了,是吧?”我开着玩笑。
“哈哈哈。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他笑了。
“你写的那本《幽灵也落有温度的泪》真是让我感同身受。没想到,作者竟然还这么年轻。”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失落,应该是想到雨山那家伙了。
毕竟他也在这么年轻的时候,画出了那么受欢迎的漫画。只可惜——
我不敢往下想了。
“你的灵感是从哪里来的?不只是因为看了雨山的《夏日、泪与半透明恋人》吧?”他在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后这么问我。
“嗯——一场梦,让我来了灵感。”
“梦?”
“不愿回忆,但每天晚上又盼着能再次梦到。”虽然他没这么问,但我还是不自觉地说了出来,“就是这么样的一个梦。”
他看向了窗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见他这样,我也就不在继续说话,专心看起了窗外的骤雨。
我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带伞。真是——
————————
“有些倒霉呢。”
“让我在最后关头遇到了你。”
我跪在一个墓前,手里捧着鲜花。
墓碑上只刻着“雨山隹木”四个字。
和周围放满鲜花的墓不同,他的墓前什么都没有。
“真是有够清冷的,这么多年就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放心喔,以后只要我有时间就会来这里陪你的。”
“聊聊我新写的小说也好,跟你说说日常也罢,总之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不过,你为什么要来打搅我呢?”
“你让我很难办啊——”
“有些讨厌你了呢。”
我把怀里的那一簇鲜花放到了墓前,偷偷用手抹着眼泪。
“你这样——让我根本没办法再喜欢上其他人了啊。”
————————
坂反田的哭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他大概是想起来什么伤心的事情了吧。
我顺着他的目光朝窗外看去——彩虹架在天边,看来雨已经停了一会儿。夕阳此时只剩下了一个脑袋,整片大海都浸润在金色霞光中。
“当时,爱说,找不到心爱之人的夕阳从彩虹桥下跳下去自杀了。”
他抹着眼泪。
我愣住了。
我又想到了我和雨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