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濑春(八)

作者:秋忱在野 更新时间:2025/5/19 12:00:01 字数:2226

2015.5.10 上午

头一天我睡的很早,因为第二天一早要和芋头逃课。不可思议吧,平时要上学我都没这么积极过。

我们七点多就在公园里碰面了,虽然约定的八点见面。她的穿着依旧不变。她当时正戴着耳机听歌。她邀请我听,我点了点头。可当她把耳机戴到我耳朵上时,我却是一句也听不懂。不、不,是不想听懂。

之后去早餐店吃了些早餐,中途一句话也没说。

“去动物园玩吧?”吃过早饭后,她笑着问我。这笑看起来和平常的别无二致。

“好啊。”我没拒绝,因为我自己根本就没有想法,所以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和往常一样,在公交站等车,车来后她拉着我的手上车,在车上一边看着窗外一边闲聊着什么,到站后她又拉着我的手下车。

“先去看什么?”我们站在景区的地图前,她问我。

“熊猫吧。”我随便说了一个。

“嗯,好,走吧走吧。”她拉住我的手就往东边走。

“是在西边啦,还有,不先规划好参观路线吗?”我出声提醒。

“不用规划的啦,弄那么麻烦干什么?走到哪就看到哪嘛,不过最后要去看变色龙,我最喜欢变色龙了。”她又拉着我往西边走。

憨态可掬的熊猫,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词语形容了。我的心思完全不在动物园上,只是想着,能看到她的笑容,就和她一起逃课了。

“帮我拍张照!”她把手机递给了我,自己站到了熊猫那边。

那只熊猫正吃着竹子,坐在地上。旁边还有一只熊猫——靠在石头上,挺着大肚子,睡着了。它们看起来都很开心。

还有笑着比着耶的芋头。

我按下了快门键。

————————

“我看看。”她跑过来,要看我刚才拍下的考拉。

我们已经逛到第十一个了,之前看了熊猫、长颈鹿、火烈鸟、金丝猴、鳄鱼……总之就是乱走啦。

爬行动物馆在狮虎山后面,所以要想去看变色龙,得先看了狮子和老虎。也可以不看,直接走就是了。

她说口渴,就先拉着我去了商店。她大大咧咧地说着“我请客”,就擅自给我买了冰激凌和饮料。没试着推脱,我知道,那不可能成功。

“如果我走了,你会想我吗?”她突然问。

我敏锐地意识到她这是要搬家了——前天她刚因为新房的事和父亲闹了矛盾。可说闹矛盾好像也不太合适,毕竟她说过对父亲只是言听计从,最多也就表示一下不满。但我实在是想不出别的词了。

“要搬去新房了吗?”我有点伤心,因为她走后我又要继续那种孤独又无聊的日子了。可仔细一想,现在的日子顶多能算作不无聊了,但还是孤独的。

“不是——也算是吧。”我有点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搬去新房吗,为什么还要犹豫一下。

我紧盯着她,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来些什么,结果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笑脸。

“只会伤心一段时间,还有可能会把你给忘掉。”我回答了她一开始的问题。

的确是这样,如果不见面的话——哪怕一年只见上一两次——是很难保持住原来的友谊的。我会逐渐淡忘,在某个时间突然想起来时,又会感慨:“原来我之前有交过这么一个朋友。”

当然,以上的话只是针对那些友谊比较浅的朋友。如果芋头可以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又或是我们可以情比金坚的话,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她。

我思考着她对于我来说算是那种朋友,但我却感觉,哪种都不是。

“这样啊。”她失神了0.01秒。

“你——”我还是没问出口。我也想关心她,但是不知从何下手。

“没忘记要一起旅游的约定吧?”她突然转换了话题,笑着说。

但此刻的笑容,尝起来却是有十分苦涩,像吃了苦瓜一样,这让我的心里很难受。

“如果我能活到那天,会履行约定的。”我还是这一套话术。

之前得抑郁症的时候每天都在幻想自己明天会患上绝症,因为无时无刻不在觉得自己很没用,只是别人的负担罢了。只要患上绝症,我就可以理所当然地离开这个世界了。

那时我常常躺在病床上思考人为什么要活着。我快要把天花板望穿,可仍旧想不出。

“你啊,又在说这种话了。”她皱了皱眉,用埋怨的眼神看着我。

“走吧,别说这些让人伤心的话了,继续逛动物园!”正好吃完了冰激凌。

她躲在我的身后——“我最怕狮子和老虎了”,她是这么说的。我忍俊不禁,嘲笑了她:“这有什么,它们都被关在里面。”

“就是怕了,怕的不行。”她不像是在说谎,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抖,握着我手臂的手很用力,捏的我生疼。

“那快点走吧。”

“嗯——好——”

终于来到了爬行动物馆,在看完变色龙后,此行就该结束了。

或许这之后我们还会去吃个饭。

她说她和变色龙很像,所以才最喜欢。

“你说变色龙一开始是什么颜色呢?”她问。

我怔住了。

“这得问它自己吧?”我试着回答。

“恐怕连它自己都不知道吧。”

接着,她教给我了第二个道理。

“我在面对不同的人时,会有不同的表现,就像变色龙一样。变得次数多了,竟然忘记了自己一开始是什么颜色。面具就这样慢慢长在了我的脸上,我再也摘不下去。我想,面具之下的那张脸早已腐烂不堪了吧。”

这算是她第一次跟我坦白心中所想,但此时的我还不知道,她会有那种遭遇。

“春,你很不一样。现在的你也一定不是本来的颜色吧,但是你不会随意变化,我想,你一定还记得自己本来的颜色。”

她说的这番话我非常能共情,所以心里才会生出不少感慨吧。

“芋头——”

“可这也不全是坏处。”她开口打断了我,“这一层层的面具也保护着我。”

“我在等,等一个亲手为我摘下面具,愿意亲吻我原来的脸庞的人。”

我想通了,就凭这番“说教”。我永远不可能忘记她这个朋友了——我们之间的朋友关系,属于后者。

“来拍一张照吧,和变色龙。”还没等我回答她就把我拽了过去。

她用右手搂住了我的胳膊,头靠在我的肩上,左手举起了手机,用前置摄像头拍下了一张照片。

之后我们去吃了拉面,作为午饭。没说多少话。芋头有些不安,越来越不安。其实她是想要开启几个话题的,但都在说了一两句后,闭上了嘴。我们尬笑着,在看了对方一眼后又继续吃面。

吃完饭后,我们便各回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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